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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儘管放、放心。”蕭憶情終於掙扎著,吐出了一句承諾。
然而,即使是聽雪樓主,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也掠過了深切的悲憫和震撼——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月黯星隕,一天劫灰,相送兩人衣冠皆似雪!
“好,好!——”迦若點頭,忽然看著天空,大笑,“有聽雪樓主這句話,天下何事不可放心?生死均可相托,信君必不相負!”
他忽然一揚手,手中本來提著的白袍前襟飛揚而起。再也不回頭,白衣祭司從神殿高高的祭臺上拾級而下,走入漫天的劫灰中,那是義無返顧的堅決的步伐。
蕭憶情不再看離去的祭司,他的手指再度用力,一分一分的、將那個天心月輪開啟。
身體裡的血似乎要沸騰起來,衝出胸腔——他知道那是自己強自冒犯拜月教聖物、而讓體內流著的並不純粹的月神之血悖逆,引起了纏綿入骨的惡疾復發。然而,既然答應了迦若、就算是背天逆命,他也要拼著畢生所擁的力量,將這個轉輪開啟!
已經轉過了第十宮,地底水閘已經大開,站在祭臺最高處的神殿裡,他都能聽到底下聖湖裡洶湧的水聲——那是幾百年來,第一次被排乾的湖水!
將那些沉睡的兇靈統統驚起,將那些幾百年來的怨毒統統釋放——
迦若和他……究竟在做的是什麼樣可怕而有死無生的事情?
然而,一諾如山重,生死俱為輕。何況是身為聽雪樓主的他,和拜月教大祭司的擊掌誓約。無論緣起是為了什麼,這個約定,一定要盡他所有的力量來守住。
更何況,在這個誓約裡,有著讓他心神震撼的東西。繼承聽雪樓、拓地萬計,在中原武林馳騁睥睨的他一直有著自己的抱負和理想,也知道那樣的信念對於支撐著血戰前行的人來說是什麼樣的意義——所以,如今的他,才能那樣深切的瞭解如今迦若以身相殉的深意。
“迦若……”忍住胸臆間彷彿要割裂的痛苦,蕭憶情緩緩將月輪轉向最後一個刻度,陡然間,嘴裡吐出一聲深沉的嘆息。
然而,此時空氣中的聲音忽然變了!
那些歡呼著,尖叫著狂喜著的惡靈們,猛然間一齊爆發出奇異的狂嘯——彷彿憤怒,又彷彿驚喜——彷彿驚雷下擊,整個靈鷲山都能聽到那些死靈們的歡呼。
那是因為它們聞到了迦若手指間的血氣,注意到了白衣祭司正在走離神殿。
最後一步,是這樣毫不猶豫地跨出的——明明知道一旦脫離開了月神殿的範圍,得不到神力庇佑就會被滿天紛飛的巨大陰靈吞噬,然而,迦若從最後一級臺階下邁下,依然從容而堅決——彷彿不是去赴死,而是去遠遊。
空氣中有風猛烈的迎面吹來,那是惡靈們感覺到了祭司體內的靈氣的吸引,瘋狂般的洶湧撲來。那樣駭人而巨大的力量,攪起了天地間的旋風。
它們紛紛聚集,對著祭司衝過去,發出可怖的尖嘯。
幾百年了……這些聖湖下的白骨們無法解脫,被歷代祭司操縱著、奴役了數百年,它們心裡的怨毒已經變得讓世間所有萬物都變色——第一次脫離控制,而且又見到了拜月教的大祭司,死靈們瘋狂起來,撲上去噬咬。
然而,面對著前方洶湧而來的怨靈,迦若的腳步反而陡然加快,往著聖湖中衝去!
劫灰紛卷而來,漫天漫地。
可怖的灰白色在瞬間湮沒了白衣祭司的身影。
餘下的那些無法擠入核心的死靈,在半空盤旋,焦急的叫囂著。而灰白色形成了一個凝聚的核,核心裡那些死靈在歡呼,血色從劫灰裡紛揚出來,瀰漫在空氣中。
然而,那個凝聚的核一直在移動,往著聖湖方向奔去。
那些得了甜頭的死靈哪裡肯放棄到口的美味,祭司的血和靈力刺激得它們發狂,爭搶著圍著迦若噬咬,緊緊跟著他的腳步。
已經看不見祭司的身影,濃郁的灰白色包裹了他,然而,在他走過的地面上,血色如同鮮花灑落——那些無法湊上去咬一口的死靈們迅速聚集過來,在地上的血跡邊盤繞,將那些血一一吸入,一邊發出刺耳的尖叫。
在這樣狂亂而震懾的局面中,蕭憶情蒼白著臉,眼神冷定的、將天心月輪轉向最後一宮。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外邊怎麼了?”陡然間,神殿深處有個聲音隔著門叫起來了,驚惶而絕望,“迦若?是迦若麼?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快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紫檀木的門後面,那個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