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離休了,思想不能落後。人家顧不上我,還不興咱們主動點兒?”
“老爺子,快歇著吧您哪,為這點屁事兒您這輩子的苦還少受啦?”我就狠狠地說。
父親伸出一根手指頭杵著我的腦門兒說:“渾小子!現在是打不動你了,淨胡說八道。你爸爸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死的時候能蓋上面黨旗……”然後他又苦笑著說:“蓋上黨旗,我就不怕死了。”
我打趣地說:“蓋著黨旗您可就死不了啦,為什麼呀?暖和唄!”
父親就笑了,在微笑中他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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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之死
和以往一樣,“大難”即將過去的時候,帶來是無限的輕鬆。我常常想:只要爸爸活著,自己便無慾無求。在醫院的樓道里,我來回地踱步,使勁伸了個懶腰,算計著哥哥是不是該來換班了。
忽然大夫把我叫過去,輕聲地說:“目前不太樂觀,你爸爸的情況可不好啊。他現在不吐血了,是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吐了,血都憋在胸腔裡,看來我們是迴天無力了,你得作好思想準備,凌晨可是個鬼門關呀……”
那剛才呢?是迴光返照?!
我不禁悲從中來,抱住大夫號啕大哭,記不住說了多少哀求他的話。但我也知道這已經是無濟於事了,所以必須冷靜,必須臨危不亂,這是父親教給我的。
家人都到齊了,看著昏睡中的父親,默默流淚,束手無策。那個大夫的話真不是聳人聽聞,的確是醫學上的經驗,凌晨四點左右,父親的血壓和心電圖都開始出現異常,大夫們準備做最後的搶救。這時候我成了“一家之主”,便吩咐家人再最後看一眼父親,就“命令”哥哥、姐姐將母親攙了出去,餘下來的事情我要一個人打點。
不久,父親的心電圖就完全變成了一條直線——他的呼吸停止了。
大夫把一種叫“心率三聯”的強心針給他打進去,父親的心臟在心電圖上“抖動”幾下,很快就又沒有了任何動靜。接下來是最後一招,大夫們給他做人工呼吸,我忽然覺得這樣做不好,既然父親的胸腔裡都是淤血,這種“程式”還有什麼意義?這不是給他平添痛苦嗎?如果他還能有知覺的話。
我把大夫手攔住了,深深地向他們鞠了個躬,淚流滿面地說:“謝謝諸位了,你們已經盡到了職責。請讓我父親安靜地走吧……”
主治醫生似乎為這種通情達理而感動,他摘下口罩,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父親和你都很堅強,節哀順變吧,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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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閒
按照回族的習俗,父親是要土葬的。
他被停放在朝陽門外南下坡的“回族殯葬所”裡,那入葬前的最後一夜,仍舊是由我來陪伴著他。
說來也奇怪,1990年的初春,有那麼幾天是大雪紛飛,雪片大得像紙錢似的漫空飛舞,落到地上就迅速化掉了。望著窗外的雪花,我不大相信會有“天人感應”,但確實體驗到了“悲天憫人”。
父親就這麼走了?永遠地不再搭理我了?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哪怕是罵我一句或者是一聲讓人揪心的咳嗽。父親生於臘月而卒於正月,才六十歲出頭,剛好走完了一個人生的甲子。
雪白的布單罩住了他的軀體,按照習俗我要一根一根地為父親點香,望著裊裊上升的煙柱,我不可遏止地產生了一種“宿命”感,爺倆昨天關於“黨旗”的談話,竟然就是父親留給我的最後遺言,可終究也沒能享受到這份他盼望了一生的“殊榮”,想來現實竟是如此的殘酷,這大概就是“命”吧。
忽然間,我看見靈房裡有一塊墨綠色的幃帳,那是用來罩在逝者靈柩上的,上邊赫然繡著四個金黃色的大字:“今日得閒!”
這四個字讓我驚駭不已,這分明是淳樸而又勇敢的穆斯林民眾對死亡的豁達見解,甚至是一種讚美,有點像藏族同胞在###的時候讚美那“應召而來天的神鷹”一樣……
我這時乖命蹇的父親,您的一生不能說是活得沒有價值,但實在太累太累了,今日方才真正落得清閒。
我被這四個大字感動了。
父親“入土為安”的時候,來了不少的親戚朋友,墓地周圍黑壓壓一片。
我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頭,只是和哥哥、姐姐一起,不停地向前來為父親“送行”的人們鞠躬,替我們的父親向人們道謝。
按照習俗,亡者下葬的時候親人們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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