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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讓我給摔啦,這不是自個兒跟自個兒過不去嗎?
於是,這老太太就坐在地上撒起潑來,不說自己摔錯了東西,反倒是罵夢璋不早點兒把它們給賣嘍!您說這世界上除了帝國主義之外,還有比我奶奶更不講理的嗎?
日後在我哥和我相繼進入成年之時,父親曾多次以奶奶為例子來“告誡”我們,說這娶媳婦一定要講究門當戶對,至少女方得知書達理,否則必定是一場“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家庭悲劇。
想來,我那“秀才”爺爺,的確是碰上了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女兵”!當年,父親一定是從爺爺的婚姻悲劇之中得到了點什麼啟示,方才選中了我們的母親。
話說我爸——“白府”裡的這位大少爺,雖然是窮得丁當兒亂響,可卻是遠近聞名並且被公認的帥哥。說媒拉縴的踩爛了門檻兒,可繼圓心裡早就有了譜兒,最後相中了北京“玉器劉家”的閨女,這閨女就是我媽。
有白三奶奶的“這碗酒墊底兒”,繼圓下決心一定要娶一位懂得溫良恭儉讓的好媳婦,工夫不負有心人,我媽則正是這方面的典範。自打她和繼圓認識的那天起,就一輩子都圍著他轉,夫唱婦隨,唯唯諾諾,繼圓要是說這東西是圓的,她準回答說這玩意沒什麼稜角兒。
我媽參加革命凡五十多年,一點不誇張地說,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紅過臉。嘿!您瞧瞧這女人有多好的脾氣,我父親以後在家裡從來說一不二,八成都是她給慣出來的。可末了繼圓對她的評價也不怎麼樣,說她老實得都沒了自己的個性,屬於“矯枉過正”。
於是在我當年談戀愛的時候,父親又以母親為例來“告誡”我說:“這姑娘要是太老實了也不成,為什麼呀?窩囊廢唄!你媽倒是真老實,可啥都不會,當了一輩子甩手掌櫃的。所以,女方如果太老實了,爺們兒就得是受累的命!”
其實,我父親他始終沒鬧明白一個道理:這魚和熊掌向來是不可以兼得的,世界上的事物永遠都是具有兩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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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繩工廠
父親和母親認識的時候,正是他最潦倒的時期,不要說是成家立業了,就是這倆小情人一起逛趟公園繼圓都掏不出幾個子兒來,男子漢的責任心無時無刻地不在撞擊著他的胸膛。於是經人介紹,繼圓來到海淀鎮外的一家叫“合業草繩工廠”的地方幹活謀生。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破廠子,老闆頂多算是個小資本家,但卻是個六親不認、唯利是圖的混蛋玩意兒。
繼圓在這裡白天和工人一起打草繩,修理機器,晚上還要幫著廠子寫寫算算的當記賬員,稱得上是盡心盡力了。他吃住在這裡,一干就是半年多,家都顧不上回去,外邊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十分清楚。
1948年臨近中秋之時,繼圓打算回趟家,和老闆商量結賬。老闆挺“大方”,一筆就給了他五萬塊錢,繼圓高高興興以為發了筆小財,出了門就先到海淀鎮的一家理髮館裡推頭,推完了頭一算賬,好嗎,五萬塊!繼圓當時就愣住了。
那推頭的師傅說:“小子啊,你讓人給蒙了。五萬塊跟擦屁股紙差不多,你乾的這半年,該給你的紙票子你搬都搬不動,得用車拉,這叫金圓券懂嗎?你得跟掌櫃的要硬通貨才成呢。”
繼圓頓時怒髮衝冠,抄起一塊磚頭就返回草繩工廠,找老闆算賬去了。
那老闆好像是就知道繼圓得返回來似的,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繼圓。
繼圓舉著磚頭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孫子哎!你也忒欺負人啦,重新給我結賬,我要硬通貨。不然的話我拿磚頭花了你丫挺的!”
老闆冷笑著慢慢兒地從抽屜裡拿出來一隻“勃朗寧”牌的小手槍,槍口就對著繼圓的嗓子眼兒,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就是‘硬通貨’,小子哎,你敢要嗎?”
舉著磚頭的手臂就僵在了半空中,繼圓暗想自己不敢用磚頭砸對方,他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那混蛋老闆是真敢開槍的。
繼圓不光是一塊錢也沒要回來,卻憋進去了一口惡氣,好懸沒吐了血。他指天發誓:有朝一日我也得弄把手槍來,算賬的時候非把你個王八蛋打成篩子不可!
宅門“出走”
我們家住的這條衚衕,西口兒上有一個煤鋪,這家煤鋪的“二掌櫃的”是中共地下黨員,平時就和繼圓的關係不錯,這時候倆人更是“多親多近”。繼圓受到他的進步思想的影響非常大,經常參加一些革命活動,什麼撒傳單、貼標語的事兒他都幹過,當時這叫“黨的外圍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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