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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本來該抱怨並恨不能捶他們一頓,但當時鑑於大家完好無損(有損的是我),如久別重逢,歡喜還來不及呢。
於是我們十位難兄難弟,便拋錨在海拔五千米的山頂,風雨飄搖中坐過了一晚。這樣的路宿方式在西藏被稱作“當團長”。
次自一大早,人們便鑽出車來活動了。這才看清了我們所處方位及周圍地貌。回望昨夜摸黑走過的路,多麼壯闊!盤山道迤邐而下,優美安謐得很,全不似夜間的猙獰恐怖。此刻我們接近了山頂,前方不足十米遠處,道路急轉直上;車左方的路面,已被經年山洪沖垮成自然溝壑,其下是深切的谷底。群山為白雪所覆蓋,舉目一片蒼茫。不遠處有一座棕紅的山,白雪也遮蔽不住地溫暖妖燒著;山間有一泊青藍的湖,分外炫目。明暗濃淡的雲團分析開來,顯出寶藍的天幕底色。太陽將要穿越雲層而來,如同億萬年間的每日此時一樣——安詳的大自然掩飾了它施虐的一面,明媚如處子,慈祥如老嫗。
此處距離達巴兵站不過二十公里,我們直走到午間十一時方才到達。就這樣,還慶幸不已:沿途順利地迴避了發發可危的將斷未斷的路面,其中有兩處簡直就不可能通行。一處大斜坡上的路面看來尚好,但路面不足二米厚之下已被山洪穿通成一自然大隧洞。格勒眼力好,居然就發現了它。探路,繞行,等待那群要命的年輕人,楊成總是唱著歌快快樂樂前進的。所幸這將垮之路恰好安排在斜坡上還有路可繞;另一險處在接近山腳的拐彎處。山土為紅色粘質土,車輪滾過時常打滑。這至關重要的拐彎,路偏就垮了半邊,左側是高聳的峭壁無路可遁,右側則是同樣的深谷峭壁——本就是在完好的一面山壁硬開出的路。路面只夠開過三分之二的車,尚有一輪無著落。百般無奈,只得搬石頭、拔野生物充填垮下的壑口,鋪泥濘路面。十個人一齊動手,硬著頭皮請馬師傅開著空車過。這可真強人所難,但已無退路。我至今還想著那車怎樣在這殘破路面打著漂漂的情形。隨後的楊成則鎮定得多,穩穩地開了過去。至此方信過楊成的駕車技術。這兩處險境,如在夜間是斷斷難以逾越的。不信神的格勒不免得意洋洋地抬出他的大威德。我也感覺到冥冥中有什麼護情了我們,只象徵性地給予一些小災小難罷了。
達巴兵站孤零零一個院子坐落在何其大的一片荒漠平壩上,不見草場和牛羊。從獅泉河去普蘭的過往行人路過時偶或落落腳。兵站的軍人寂寞得可以。老孫前幾天捎信去獅泉河,等待換車的耿師傅並他的車已於前天候在此處。就把馬師傅的既無一檔、又碎了玻璃、且慢跑氣的車更換過。在達巴兵站稍事休整。需要處理的雜務很多:吃飯、喝水、加油、治病包紮等。彷彿我們一群是剛從戰場上潰敗至此的傷兵。事實上要辦的每一件事情都非常困難:該兵站對地方不承擔義務。我和小韓奔前跑後,到兵站隔壁的機務站面見一位姓沈的指導員,他是此處最高長官,說明來意,年輕的沈指導員慷慨相助,並親自打電話囑一位齊醫生立即著手救護工作。
南希卻極力阻止為嚴重脫水的次丹多吉輸液,同時阻止給格勒換藥。在她的意識中,是固執於落後的中國一切都落後的。她堅持大家服用她帶來的各種藥物,因為她每年在聯合國衛生組織服務一段時間,便以內行自居。她的一番話說得大家極不舒服:未免太小瞧人了!瘦瘦高高的齊軍醫把自己的宿舍騰了出來,請次丹多吉躺在他床上輸送加了抗菌素的葡萄糖。扎呷被注射了慶大黴素。南希只好強烈堅持為我們換藥。待打來溫水,一點點兒地揭開格勒拇指上的紗布,大家倒抽一口涼氣:傷口開裂,有炎症跡象。南希當即果斷地放棄了先前打算,把我們交給了齊醫生。
齊醫生細心地一一處理過,笑不得氣不得地數落我們,你們怎麼淨玩這些!他還特意告訴我,如果玻璃再尖銳些,或者再偏上一丁點兒,便是咽喉要害處,那裡血管、淋巴結、神經叢密集,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並沒為這假設後怕,畢竟那玻璃鈍了點,也偏下了點——我就時常感到,因車禍致死其實輕而易舉,太常見了;同時又時常感到,其實並非輕而易舉,太偶然了!
這次小傷,在我的要害部位咽喉下方一厘米處,並非要害的地方,留下一顆紅豆大的斑痕,用以紀念阿里。
輸了液的次丹多吉立即恢復了精神,達巴兵站的補充真是必需。說起這一路的災難驚險,小楊就神秘地歸結為我們去扎達前山的佛塔撿擦擦和經書的原因,她說,那些擦擦上都附有供獻者的某些心願,外人取走會遭報應的。
早早到達門士。楊成兌現了諾言,請煤礦上的朋友給我們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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