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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拉薩後我專門請教過農科所的種質資源專家,方知六稜青稞與二稜、四稜、多稜青稞一樣,是遍及全藏的傳統作物品種。)
多吉主任繼續說,全世界只有日土才有金絲野犛牛。顧名思義,這種犛牛正是遍披金色毛髮,遍體金光燦燦。由於稀少,一般難以湊成群,最多時不會超過十頭的。通常三幾隻混在野犛牛群中,只有一頭混在了則鄉家犛牛群中,只要見人便迅速逃逸。金絲野犛牛近年間才被有關部門得知,並已擬就在該地成立自然保護區的動議。那兒地處藏北高原深處無人區,一個似乎叫作可可西里的地方,一大片荒漠草甸地帶,並矗立著一座冰山。
日土的名優特產是山羊絨,年產約十萬斤。日土山羊的特點是個兒大,羊絨長,質量高。每隻山羊可抓絨零點四斤。以前出口拉達克,加工成“開司米”世界馳名。上一年日本點名就要日土的山羊絨,當年產的八萬多斤只抽查了七包,就放心地全給拿走啦。
從前給藏政府支差淘金,熱邦區一帶砂金最多,現在那兒坑坑窪窪像地道戰一樣。去年縣上和青海訂了合同,青海來人淘金了。加岡一帶有當年英國人發現的房子大的水晶石,帶也帶不走,不知給藏到哪裡去了……
氣喘吁吁地登上山頂,邁進日土寺大門,突然從一面牛毛幕帳後面跳下一人,用漢語大喝一聲:“你好!”此人小個,面黑如漆,只有眼睛格外的亮。穿一件不見本色生鐵一樣的長袍。“洛桑三傑!”韓興剛反應熱烈。他們早就相熟。
洛桑三傑就邀我們一群到他的僧舍喝茶。他二十八歲,一九八八年十月來寺之前是個牧羊人,曾讀過書,會說些漢話。我們就問他,放羊和唸經,哪個職業好呢?他回答:沒本事的話,放羊和當僧人都一樣;有本事的話,這地方可以永遠住下去。
洛桑三傑很樂意與我們攀談。他說前幾天(西藏電視臺)那群拍電視的來了,問寺裡供的什麼佛,他居然用漢語回答:外面紅彤彤,裡面紅彤彤,一切全都紅彤彤。他還說母親想讓他還俗回家,他也想回家了。
多吉對日土寺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在縣上分管宗教方面的事務。本寺新修的瑪尼拉康是他親自籌辦的,去年九月二十一日動工。當月二十九日就竣工了。室內大經簡直徑一米多,經筒的銅皮是從拉薩運來的,鑄滿經文,號稱“十萬經書”。多吉說,日土寺原有僧人一百一十五人,大多出境了。出去的僧人在列城“覺朗木”地方建了一座和日土寺一樣風格的寺廟。現在日土寺只有洛桑丹巴、洛桑群增、洛桑三傑三個人,忙得顧不過來,因為這一帶百姓的婚喪活動都要請他們去唸經。說到這裡,多吉主任很不滿意地盯住小個子僧人說,洛桑三傑這人非常聰明,是我把他招收來的。但他現在表現不好,不好好唸經,愛喝酒,白酒、紅酒、青稞酒。百姓們有反映。我準備跟他談談話,他要是能轉變的話就繼續發工資,不然就讓他回家,反正他的地和牲畜都沒收回。
洛桑三傑聽懂了這番話,仍是嬉皮笑臉,無所謂的樣子。
我們就去瑪尼拉康,轉了大經筒。這個神殿裡擺放著很多石板佛像,韓興剛得意地說,這些石板雕是他在滿山丟棄的石堆裡精選出來,擺在這兒供人瞻仰朝拜的。果然有幾幅好作品可拍。但韓示意須經多吉主任許可。提出請示,多吉沉吟片刻,指令我只能拍一張。
才要尾隨人們跨進密宗室,多吉主任又及時地制止了南希和我:此處女人免進。只好在院中等候。男士們從另一門魚貫而出,安慰我們說,其實裡面也沒有什麼。
各地特色,實際上是相比較而言,卓爾殊異或同中之異。去一陌生地方,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尋求特色。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帶了比較的眼光。請日土人講日土特色,他可以如數家珍地講來講去,但往往在主要之點渾然不覺:他缺乏在大背景下的總體概括比較。
依我這外來人的眼光,雖然僅只兩天,已經強烈地感覺到了作為邊緣結合部這一日土最大特色。日土正處在地理環境和精神世界的邊緣結合部,地處地域、民族、宗教、國界等各種意義上的邊緣。以西以北,不僅是異國異民族之邦,同時也是異教領地,是多種文化的交匯之地。
各文化板塊之間並非徑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猶如光譜過渡。地處西藏西極的阿里已就有了這種特點,日土的過渡色尤其典型。日土人講起本縣的神山故事,就有些漫不經心,全不似那曲地區各縣對於神山的謙恭和熱忱。日土一般人甚至說不分明,只依稀知道縣城東南的雪山是蒙古人的神山,山神朗堆嘎布,也是蒙古的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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