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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花”,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不論手頭的事有多忙,花一開,便不得不擱下來,拿著寫生本,一花接一花跑,倒像是忙碌的政客,應付許多應酬。
以政治應酬來比喻畫花,真是煞風景,畫花本是風流事,要得閒散飄逸的趣味,一沾上忙碌二字,就落得俗了。
趕赴群花之約,功夫就在這兒。儘管在一花與一花之間奔勞,既然來到花前,便要氣定神閒,邁著方步,左看看,右探探,一會兒俯視,一下子蹲在地上仰觀,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最美的角度。然後坐定,更是徐徐展紙,先看位置、佈局,然後才能落墨。否則左邊花起高了,右邊的花,就出了畫紙之外,如何在小小寫生冊中,容得群芳,而且各見姿態,最是學問。
所以我常比喻赴群花之約,像同時交許多女朋友,得早早算好各人的時間,排定約會順序,而且地點距恰當,於是一約扣著一約,依依戀戀地這邊送情人上了車,跟著飛奔另外一位情人,且到達時不能露出一絲香、一滴汗,否則便不是翩翩佳公子的灑脫!
眼看天氣要變,怕明早盛開的芍藥全低了頭,十點多仍然拿著手電筒,到院子裡的剪了幾枝,插在瓶裡,打算熬夜畫了,紙才攤開,卻見妻睡眼惺鬆地下樓:“夢裡,突然被一陣花香薰醒,才發現你樓上的曇花開了!”
“才五月!雪沒過去多久,就開曇花?”我衝上樓,果然滿室馨香,那朵偷偷綻放的曇花,開得比秋天還大。
“曇花最不等人,只好放下芍藥,先畫曇花了!”
我教兒子把曇花盆推到屋子中央,架起燈光,比了又比,既恐不夠亮,又怕直射的強光傷了嬌客,再搬來一隻紙箱當桌子,把寫生冊和工具全移上樓,那花朵已經由初綻,逐漸開滿。尤其糟糕的是,當我由花的一側起筆,畫到另一側,花瓣已經轉換了斜度。
繞著垂在中間的曇花,趁著盛放,從不同的角度寫生,手心冒汗、腳底也冒汗,更惦著樓下一瓶芍藥,門前一叢鳶尾、簷前一片紫藤,竟覺得自命風流的唐伯虎,有些登徒子的狼狽起來……。
這小妖怪,只要澆水,就會慢慢長大……。
被尊重的主命
兒子的同學送他一個耶誕禮。迷你的紅色水桶裡,坐著毛絨絨的玩偶,上面戴著一頂白色的小帽子,露出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水桶邊上扎著一朵粉色的蝴蝶結,還插著硃紅的耶誕果和青綠的葉子,放在書桌一角,真是漂亮的擺飾。
直到有一天……。
我看到孩子居然往玩偶的四周澆水,過去責怪,才發現那毛絨絨戴著帽子的小東西,居然是活的!
“這小妖怪,只要澆水,就會慢慢長大!”孩子說:“因為它是一棵小小的仙人掌!”
可不是嗎?在看來毛絨絨的小刺間,透出淡淡的嫩綠,那兩隻塑膠的眼睛和帽子,是用強力膠沾上去的,小水桶裡面,則裝滿粗粗的砂礫。
自從知道那是一棵活的仙人掌之後,每次經過孩子的門口,就自然會看到它,而每一觸目,總有些驚心,彷彿被上面的芒刺扎到一般。
那桶中的砂礫經過化學材料調配,堅硬得像是水泥,仙人掌則被牢牢地鎖在其中。它不可能長大,因為紮根的環境不允許。它也不可能被移植,因為連皮帶肉都被緊緊地沾住,它確實是個生命,一個不被認作是生命的生命,向沒有未來的未來,苟且地活著。
小時候,大人曾說熊孩子的故事給我聽,走江湖賣藝的壞人,把騙來的孩子,滿身用粗毛刷刷得流血,再披上剛錄下的血淋淋的熊皮,從此,孩子就變成熊人,觀眾只以為那是個特別聰明的熊,卻沒想到裡面,有個應該是天真無邪又美麗的孩子。
今年又聽到一個故事:養雞場在雞蛋孵化之後,立即將公雞、母雞分成兩組,除了少數留種之外,公雞全被丟進絞肉機,做成肉鬆,井拌在飼料裡喂母雞,所以那些母雞是吃她兄弟的肉長大的。
“那根本不是生命,而是工業產物,所以不能以一般生命來對待。何況那些小母雞,到頭來還是死,也就無所謂誰吃誰了!”說故事的人解說。
這許多命運不都是由人們所創造的嗎?既創造了它們被生的命,又創造它們被處死的命,且安排了它們自相殘殺的命。
問題是,如果我們隨便從那成千上萬待宰的小雛雞中提出一隻,放在青青的草地餵養,也必然可以想見,會有一隻可愛的、能跟著主人跑的活潑的小公雞出現,且在某一個清晨,振動著小翅膀,發出它的第一聲晨鳴。
許多國家都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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