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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沒有狗。狗只會發現秘密,不會保守秘密。天門口人將狗都殺了,只能認為是主
人家有秘密,擔心不懂人事的狗會糊里糊塗地洩露出去。河南人要求侉子陳讓他們
夜裡上路設卡進行查證。河南人不無驕傲地表示,當初他們也沒想到這場饑荒會如
此嚴重,曾經設卡不許人外出逃荒,結果沒有一個人能夠走脫。平原上到處是路都
能卡得滴水不漏,被山和水限制著的天門口。每一條路都要當做幾條路用,卡起來
會更容易。
將信將疑的侉子陳沒有馬上答應,與河南人分手後,又藉故和段三國見了一面。
這種時候,三言兩語就會說到飢餓問題。侉子陳的確很擔心,饑荒已經很嚴重了,
卻還在過程中,難以預料到達頂點後會是何種模樣。
“糧管所若還在,寧肯蹲監獄,我也會下令開倉放糧。還是要學古人的經驗,
要多做一些藏富於民的事情。”有些虛弱的段三國斷斷續續地說。這些話讓侉子陳
覺得眼前一亮。侉子陳去見杭九楓,用的是另一套方法。侉子陳在即將完工的糧管
所門前裝著崴了腳,杭九楓上前來扶。他又故意將身子往下沉,惹得杭九楓下意識
地猛一發力,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侉子陳嘴上沒有做聲,心裡卻有了想法,這半
年來自己瘦了許多,也還有一百二十斤,天天吃糠吃草的人連走路都不穩當,不可
能有力氣抱起這樣的重量。
侉子陳在感情上與河南人有著天然的親近。他沒有再去試探其他人,這兩件事
情,足以使他默許河南人按他們的方法在天門口尋找糧食。
那天夜裡,侉子陳正在床上飢腸轆轆地睡不著,在外面設卡的四個河南人忽然
闖進來。河南人紛紛亮出自己手中的一把米:“俺只要吃個半飽,那些傢伙就逃不
了。”對災荒中的各種事情瞭如指掌的河南人,上半夜還在街頭睡覺,下半夜才悄
悄地摸到西河上的獨木橋頭。月亮落山後,一個肩扛布袋的男人出現在河灘上。從
步步生風的男人身上飄出來的糧食香,讓按捺不住的河南人像餓狼一樣撲了上去。
相比河南人的不顧一切,背糧食的男人要沉靜許多。從頭到尾聽不到他說一個字,
表達情緒的是那雨點般的拳打腳踢。河南人將僅有的力氣全部用來捅破布袋,搶了
一把米,這遠比挨一頓打重要。河南人如願地各自搶得一把米後,眼睜睜地看著那
人打了一個飽嗝,脫下衣服,將布袋包好,跨過獨木橋,消失在右岸的黑暗之中。
侉子陳很驚訝,河南人描述的那個人頗似天天都在聽人說起的馬鷂子。河南人
卻異口同聲地表示,月亮落下了,還有河水迴光返照。那人有兩隻耳朵,而不是侉
子陳所說的一隻耳朵。
侉子陳立即帶人挨家挨戶地查了一遍,所有應該在家的男人都在,並沒有缺少
誰。侉子陳不敢將真相告訴段三國,只說是河南人無意中發現有人偷糧食。段三國
他們不同意侉子陳的判斷,如果是糧食被偷肯定會有人報案,無人報案就不能說是
偷,況且是真是假也不能單聽河南人的一面之詞。在段三國的建議下,侉子陳派了
林大雨和另一個幹部同河南人一起繼續設伏。
那天夜裡,通往七大隊的路上響起一個孩子的輕快歌聲。十歲左右的孩子在前
面走,跟在後面的父親不斷地提醒,還是將米袋交給他背穩妥。十歲左右的男孩說,
一聞到米的氣味,他就有用不完的力氣。聽說有米,河南人就像驢子狼一樣撲了上
去。十歲左右的孩子被嚇苕了,河南人奪走那隻米袋後,孩子才回過神來反撲,幾
乎將河南人的手腕咬斷。林大雨及時喝住了河南人,追問之下,才弄清楚費盡心機
奪得的十斤米,是孩子的舅舅從武漢寄來的,之所以等到所有人都睡了才往回走,
是不想讓別人曉得。被孩子咬傷的河南人得到了一把作為補償的米。
就在一無所獲的河南人繼續四處埋伏時,外出乞討的女人和孩子卻不斷出現麻
煩。在飢餓面前與河南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當地人,突然翻臉不認人,不是指責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