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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約十六歲,可算半個勞動力了。家中還有多病的父親,八旬的祖母。我把殺惡霸被通緝的事情告訴了父親和五叔,鄉間完全未聞有此事。五叔說:“你不要說,那些惡霸知道了,他們又會興風作浪。”我父親說:“也不要告訴你弟弟,他們年輕嘴不穩。”我說:“不外出了,準備在家種地。”五叔和父親都說好。我五叔又說又笑,高興地說:“這下算是苦出來了。”我和弟弟等商量立即開荒種紅薯,解決秋後吃飯問題。
我同父親說,要把那些財主殺光,窮人才會出頭。父親說:“你表兄周雲和要趕湯督軍,被捕槍斃了,他妻子小產了,母親氣死了,你的五舅成了孤人,住在九壇衝大山中,你這回要是被逮捕了,還不是同雲和一樣。”我說:“明天去看他。”父親說:“那好,就便把紅薯種挑回。”
立志救貧(7)
第二天,越過幾座大山到了舅父家,時已中午,邊談邊吃紅薯飯,談他兒怎樣被捕和槍斃的。我說,為什麼要槍斃他呢?舅說:“在長沙和湘潭組織反湯機關,被破壞了,他和兩個朋友逃回家來。”我說:“他逃回家做些什麼事呢?”舅說:“他對老百姓講,湯薌銘在湖南殺了幾十萬革命黨,湯是袁世凱一夥的賣國賊。打倒湯薌銘,不完糧、不納稅、不送租,民眾高興,士紳不高興。被人秘密告發,被捕後槍斃的。”
當晚宿他家,談至深夜,我要他到我家去住。他說:“現在身體還好,山中柴水方便,開了幾畝荒地,除交租外,一個人也夠吃,再過幾年不能勞動時到你家住。你家現在還窮,慢慢會翻過身來。”我說:“要殺財主種田不交租,才能翻身。”他點頭說:“雲和也是這樣說的。”早飯後,裝滿了兩籮筐紅薯,約有百斤,給了他一元。他說:“不要這多錢,五擔紅薯換一擔稻穀,稻穀一擔兩元五角,一擔紅薯只值五角大洋。”他沒有錢找,我說:“不用找,
留你用吧!”他流著眼淚望著我走。我也回頭望他數次,他仍然站在坡上望著。我這位舅父,從不佔別人分文便宜的,是一個極端忠厚的人。
回家已過午,三弟準備好了開荒的鋤頭,兄弟倆邊開荒邊談家境。他說,哥在湖區挑的那幾年,家裡真難過,全靠祖母討米過活。
我在家勞動生產四個月,和弟弟及個別鄰友也談了一些打富濟貧、耕者有其田、俄國共產、中國有了共產黨、長沙立起了勞工組合、女人要放腳等。
端陽節前,駐在湘潭的六團軍需正鬍子茂(民國五年,我入伍時的老連長)來信說,袁團長知道我回了家,他要辦工廠,要我替他僱請幾名織毛巾襪子、織布縫衣等的技工來廠當師傅。我也想去長沙打聽一下勞工組合的情形。到長沙未找到勞工組合門徑,遂到湘潭替他找了幾名技工,到鬍子茂處交代清楚。胡說:“團長有意要你幫他辦工廠。”我說:“不內行,還是回家種地。”我當天晚上就走回家了。
考入湖南陸軍軍官講武堂〔22〕
一九二二年六月下旬或七月初,黃公略、李燦等先後來信,相約去投考湖南軍官講武堂。告我六團團長袁植,團附周磐亦要公略轉達此意。黃、李替我辦理一切人校手續,並照我在郭家所說替我改名為彭德懷(原名彭得華)。在團部安置一少尉(排長)候差,以解決日常費用(後改為原一連中尉),以薪金三分之一給連上其他兩排長。講武堂定於八月考試入學。當時我還有些猶豫,因文化低,不一定能考取,在家種地覺得也好,大概一星期沒有回黃、李的信。張榮生以請假回家為名來我家,說:“救貧會員和連上兄弟都希望你去講武堂學習,以後好回連上來。要實行滅財主和洋人,還是要搞軍隊,李燦和其他救貧會員都是這樣看的。他們推我前來,催你前往。”我說:“好吧。去試試,考不取再回家中來種地。”張榮生聽了很高興,天明就回家去了(離我家十餘里)。
八月去長沙考試很順利,考取後即可人校住宿。每月伙食費五元,八人一席,五菜一湯吃得很好,不要其他任何開支。*月之際搬進學校,比其他學員到得早些。現在,審委①追問我幾件事:注:①即專案組。
(一)講武堂開學是十一月,你八、九、十、十一月共四個月做什麼去了?答:我的文化很低,要能聽懂軍事課程中的地形、築城、兵器等,需要有初中程度的自然科學知識。我八月初住進學校,開始自習文化做準備。人校後即沒有外出住宿過,一直到一九二三年八月初畢業出校時為止。
立志救貧(8)
(二)人校前經過湘潭六團團部去見過袁團長嗎?答:我到團部軍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