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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說:對皇上特頒這種出格的大賞,他只有感泣、戰觫惶恐,“惟誓此生鞠躬盡瘁,竭犬馬之勞,以圖報稱而已。”他說,臣病得不能奔走廷闕。一睹天顏,不能略盡螻蟻向日葵的赤誠了,臣不勝刻心銘骨、感激戀慕之至!
他是二月十三日上的《奏報田州思恩平復疏》,過了七個月才來了這獎勵,還如此感動。他四月初六上的《處置平復地方以圖久安疏》,現在還沒任何答覆。他一入廣西就接二連三的起奏地方急缺官員疏、舉能撫治疏、邊方缺官薦才贊理疏,等等。一邊上疏一邊請皇帝原諒他再三打擾、跡近冒犯。好象他不是在給皇帝辦事,而是在給自己過生日似的。他講此地的幹部隊伍差得沒法提,急需配備幹部,否則一切都得白乾,馬上會出亂子。他還教皇帝讓所有的大臣各推薦十個,若一人舉九人不舉,不用;九人舉一人不舉,用;若五人舉五人不舉,就得詳細考察。然而都是對牛彈琴,只提撥了林富等幾個人。總體上說,朝廷對他的工作是不支援的。他在這裡鞠躬盡瘁,那邊在準備給他背後插刀子。但派人來說了聲幹得不錯,他就差點暈過去!
他是真心的,還是在為他請假回家埋伏筆?應該說他是真心的,他很看重這種儀式上的獎賞,更主要的是對他工作的肯定,思恩、田州數萬赤子因此而得以生全,怎麼能不謝主龍恩。可貴的是陽明認為他們本無可誅之罪,並不象他的前任那樣非要剿滅,逼得皆洶洶思亂。奇怪的是過去都罵他是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卻不這樣罵他的前任那種型別的。中國的歷史學差不多在繼承著那種清算派的邏輯。
等到了十月初十,他不知道皇帝已嫌他麻煩,桂萼已在中傷他,他強扶病體,給皇帝寫了長長的《乞恩暫容回籍就醫養病疏》,從他在越綣伏六年,想進京一睹天顏,又怕讒言說起,再次重申他在兩廣徵討招撫兩得當,都體現了皇上的恩威。現在已無煩苛搜刻的弊端,不會再生民亂,他走的無後顧之憂。
他讓已升為隕陽副都御使的林富管理廣西的行政事務,副總兵張佑管理軍事事務。他舉薦的人都沒有很好的執行他的路線,尤其是張佑貪賄賂,而造成瑤族的土司仇殺並因此連鎖反應出土匪的嘯聚。一世英明的陽明遂留下“寄託不終”的遺憾。他一意扶持的岑猛的後代也沒爭了氣。民族自治問題,對他的智慧提出了挑戰。原因則在於這裡根本就沒用可用之才。朝中也沒可用之才。但並不是人間沒有可用之才,只是那個體制排斥了真正的人才。
陽明曾借籲請邊關人才時給皇帝上過課:那些磊落自負,卓然思有所建立,而學識才能果足以有為的人才,卻只因為一時愛憎譭譽,就憤然抑鬱而去,儘管天下共為之不平,公論昭著,亦無濟於事。有多少豪傑可用之才,為時例所拘,因而棄置不用!他提醒皇帝,所謂時例是朝廷定的,可拘就拘,不可拘就別拘了,本是無可無不可的。現在朝廷的考察法,固然能去掉一些貪惡庸陋之徒,但那些蠅營狗苟僥倖求進之徒是永遠會有的。而那些磊落自負,有過人之見的人,屈抑自放于山水田野間,他們能自得其樂;卻是朝廷的損失,朝廷使有用之才廢棄終身,卻用了些庸陋劣下之徒,除了增加百姓的困苦還能怎樣?
這是明代版本的王安石《上仁宗皇帝書》。龔自珍說這篇萬言書就是兩句話:朝廷不得人才用,而人不能盡其才。
其實,更準確的概括是朝廷就是剷除他們說的這種人才。
大內之中,一個收拾陽明的羅網正在越收越緊。
第十五回 鏡裡覓頭
1.皇帝驢性
遠在九重宮闕的嘉靖皇帝,為思田之亂和平解決,特派專人奉加蓋了玉璽的獎狀及賞銀五十兩,南下嘉獎王陽明,至少肯定了他的招撫工作是其功可嘉的。但當又聽到了盡平八寨、斷藤峽的捷報後,就且喜且疑起來,遂“手詔”首輔楊一清、新任吏部尚書桂萼等,議一議王陽明的問題。嘉靖以為陽明在自誇,還想了解一下他的學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嘉靖這個人比手下的大臣們還多疑善忌、鼠肚雞腸,因為他有條件便充分的剛愎自用。因為他不是個人才,所以他不可能用真正的人才。與正德相比,他是個合乎帝王常規的流氓而已。
楊一清本是瞭解陽明的,只因陽明的學生上疏請陽明入閣時,傷害了他,他也怕陽明真入了閣。儘管陽明曾給他寫信表示志願去當散官,他還是不能放虎。他知道專以報怨為事的桂萼會說出他想說的話,便把這個風頭讓給桂萼來出。桂萼則根本就是個小人,楊慎就恥於與他同列朝綱而被髮配到了邊疆。桂萼素來對陽明就不忿--偏你把風頭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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