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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江彬虎視於前,他的部屬露刃於後,文武百官,相顧失色;唯有梁儲一無所懼,緊接著皇帝的話說:“啟奏皇上,臣面劾江彬大不敬。皇上並未降旨逮捕喬宇,江彬何得擅捕大臣?而且當著太祖高皇帝神位在此,竟敢如此無禮,罪在不赦!”
這一番侃侃陳奏,使得皇帝一愣,旋即說道:“江彬退下!”
“是!”江彬轉身使個眼色,他的部屬悄悄將刀入鞘,劍拔弩張的局面,總算解消了。
皇帝知道這天是無論如何不能把鑰匙要過來了,只求個下場,所以這樣問道:“喬宇,你的鑰匙,莫非我看一看都不行?”
一直在密切注意情勢變化的張永,知道到了自己挺身而出的時候。因為他深知這是皇帝罕見的一種委屈,所提出的要求,是在最低限度之下;如果這個要求還不能達到,接下來的就是由惱羞而迸發出來的雷霆之怒。
可是喬宇未見得能夠把握住這個懸崖勒馬的分際,因為他對皇帝的性情,無論如何不會比自己瞭解得更深切,而在激動之下,更容易忽略他人的心境,最主要的是,他必然會顧慮到,皇帝將鑰匙弄到手以後,會不會隨手交給江彬?這樣,就不免躊躇,而只要稍作躊躇,就會引起君臣之間的衝突——這場衝突,不起則已,一起就彷彿在死巷子裡白刃相接,必有一個人倒下地去。
為此,張永毫不遲疑地踏上前去,未語之前,先拋給喬宇一個眼色,接著便說:“喬大人,請你把鑰匙拿過來,你的忠君愛國之誠,無不在聖明洞鑑之中;今日駕臨,亦無非查驗你守備南京的責任而已!”
喬宇被提醒了,他的機變也很快,緊接著張永的話,“請皇上查驗。”他將供在太祖神位面前的鑰匙取下,恭恭敬敬地呈上御前,“臣職司南京城守,不敢片刻疏虞。”
就虧得這一唱一和,將皇帝的氣惱解消了一大半,這是個聰明不務正的皇帝,深知張永的用意,以及喬宇的顧慮,索性將計就計地喊一聲:“張永!”
“張永在!”是響亮的回答。
“你把喬宇所掌管的鑰匙,查對查對,數目是不是相符?”
“是!”張永也煞有介事地將喬宇交來的鑰匙,一個一個地數完,方始回奏:“回奏皇上,南京水陸城門十四府,現在鑰匙十四枚,核數相符。”
“好了!”皇帝霍地起身,“看轎!”
恭送出門,跪送上轎,喬宇摸一摸裡衣;二月裡春寒猶勁的天氣,汗出如漿。
※ ※ ※“將軍不必氣惱!”趙之靜說,“我還有一計。這一計喬宇一定想不到,可要搬得動皇上,就一定可以搬喬宇的腦袋。”
“有這樣的好計?”江彬很高興地,“請快說。請快說。”
“喬宇不是口口聲聲,負有南京守備的重任,鑰匙片刻不可離嗎?”
“是的”
“咱們就在這上頭想法子,弄一串假鑰匙出來。”
“拿假的,換他的真的?”江彬問。
“有何不可?”
“自然可以;太可以,太好了!不過,”江彬問說:“怎樣換法?”
“這一點,將軍不必掛在心上。我有三個法子,只等將軍選定。”
“好!”江彬欣然,有三個法子之多,就不怕了,“一定有一個好的。”
“第一,買通守匙之一,教其監守自盜。”
江彬搖搖頭,遲疑地說:“這怕不行!”
“我也知道不行,不過不能不提出來研究。好,現在說第二個,買通城守尉,在交鑰匙時掉包。”
江彬想了一下答說:“這倒容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不了萬金之賞;做了這件事,遠走高飛,一生穿吃不盡,自有人肯冒險。這個城守尉不肯,還可以找另一個,總有願意拚一拚的。然而,無用!”
“是。”趙之靜很沉著地說:“請教將軍,為何無用?”
“兵部掌管鑰匙的,也許仔細看一看;看出假的,立刻換鎖,豈不枉費心機?”
趙之靜點點頭,這不妥之處,他當然也曾想到;只是特意提出來試一試江彬的腦筋而已。真正可行的辦法是第三個。
“第三,”他說,“要在日落以後,四更以前,真鑰匙盜來,另外掛一串極其逼真的假鑰匙在那裡。然後,將軍能夠搬得動皇上,在鑰匙到手以後,城門未開以前,傳旨出城。那一下,就要了喬宇的腦袋了!”
“嗯,嗯!”江彬覺得這番話有些意味了,“等我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