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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少爺只得在書房裡呆等,等那小跟班把甘尖馬褂拿出來換上,才搭訕著出來。少時開席,開過席戲也完了,各客俱散。春大少爺無精打采,混出了華尚書的宅,回家安歇不提。
且說這華尚書名叫華林,是滿洲貴族蘇丸瓜爾佳氏。少年時由一品廕生出身,現任禮部尚書,在朝裡也是個有名角色。
這日是他散生日,沒有大舉動,不過唱唱戲,請請客罷了,已經鬧得人仰馬翻了。第二天,到過衙門,又到各處去謝了步。
回到宅裡,門生故舊已經擠滿在書房裡了,華尚書一一接見。
便是部裡的司官,趕來畫稿。諸事完了,快天黑了。華尚書極好的酒量,終日醉鄉。伺候慣的家人們,便擺上幾種小廚房裡弄的餚饌,捧上酒來。華尚書自斟自酌了一回。
忽然門上傳進一封信,信上圖書花押重重。華尚書暗自猜疑。拆開信封,上面蓋著一張小字名片,是薛機。華尚書低頭一想,想起了:薛機是軍機章京達拉密。心裡忐忑道:“什麼事呢?”再看那信上寫道:今日周楷遞呈封口折一件,參公賣缺得賄,情節甚重。上意頗怒。公速求陸軍機以解此圍,否則恐有不測。十二月初八日名叩閱後付丙。
華尚書看罷,把他酒都嚇醒了,連忙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楞了一會,又想周楷這人名字好熟,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就是有天在吳侍郎席上,他請教我,我沒有理會他那個人。這真是杯酒戈矛了!”一面換衣服,一面叫提轎,上陸軍機宅裡去,求他解圍。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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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落御河總督受驚惶 入禁省章京逞權力
且說華尚書聽見御史周楷有參他的信處,連夜趕到陸大軍機宅裡,求他轉圜。及至停下轎來,門口上擋著說:“中堂醉了,請大人明兒來吧。”華尚書再三央告。門口說:“大人不知道咱們老中堂的脾氣嗎?他喝上酒別的就顧不得了,無論什麼人去見他,他給你一個糊里糊塗。他要高起興來,論不定還灌上你幾盅。”
華尚書無奈,只得怏怏的回去。第二天便上去請了三天操,暗地裡託人到大總管那裡去打點,面子上算是託了陸大軍機。
到底錢可通神,這樣一場大事,大總管不過得了華尚書三千銀子,周楷那個列款糾參的摺子,弄成了個留中不發。華尚書這才把心放下,又去謝過大總管,謝過陸大軍機。從今以後,也稍為斂跡些,不敢再把他那盛氣凌人的樣子拿出來了。
且說陸大軍機陸穎,號筱鋒,山東濟南府新城縣人氏。二十來歲就進學中舉點翰林,好容易熬到開了坊轉了侍郎,又放過一任巡撫。在巡撫任上升了總督。舊年出了個岔子,著開缺來京,另候簡用。陛見之後,把兩任所得的好處,分了一半,裡頭孝敬大總管,外面孝敬軍機大臣。不多時候就署了戶部尚書。那時正值人才零替,什麼吳中堂、呂中堂都病故了,朝廷推算資格,陸穎也是個老人,就下了一道上諭:“陸穎著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這一下可跳高了。
但是陸軍機有一種脾氣,叫做嗜酒如命,量又大,誰都喝他不過。北京的風俗,四月向盡,就要搭上天棚了。他是個大胖子,異常怕熱,四月裡家裡就弄了冰桶,楊梅、桃子都擱在冰桶裡。每天在軍機處散班之後,回到宅裡,隨意見過幾個客,就在天棚底下鬧了個獨座兒。伺候他的燙上酒,擺下盤子碟子,他卻正眼也不瞧一瞧,單就著冰楊梅、冰桃子下酒。喝了四五斤酒,有點意思了,把長袍寬去,再喝下一斤。索性把上身衣裳寬去,光著脊樑,小辮子繞成一個揪兒。喝到八分醉了,伸手下拉襪子。及至十分醉了,坐在椅子上,便呼呼的睡著了。
跟班的拿了條毯子,給他輕輕蓋上。這一睡,不知睡到什麼時候,也許晚上一點鐘,也許晚上兩點鐘。等到醒了,洗洗臉,漱漱口,飽餐一頓,順便要進內城去了。
且說在軍機處當差,從王大臣起,到章京為止,四更時分一個個都要催齊車馬,趕進內城去的。章京有值宿的,王大臣總是四更進去。春夏秋三季倒還罷了,最苦的單是冬天,萬木蕭條,寒風凜冽,便是鐵石人也受不住,何況是養尊處優的那些官兒!單說這天,陸大軍機酒醒了,跟班們伺候過一頓飯,便出門上車。其時正是隆冬,悠悠揚揚,飄下一天大雪。陸大軍機是經慣了,也不甚覺得寒冷;跟班們跨在車沿上,只是瑟瑟縮縮,抖個不祝及至到了內城城門口,陸大軍機下了車,便有蘇拉接著,提一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