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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具員耳。去年仰荷聖明,特敕吏部,慎選提學官,有不稱者,令其奏請改黜。其所以敦崇教化,加意人才,意義甚盛。今且一年矣,臣等體訪各官,卒未能改於其故,吏部亦未見改黜一人。良以積習日久,振蠱為艱,冷麵難施,浮言可畏,奉公守法者,上未必即知,而已被傷於眾口,因循頹靡者,上不必即黜,而且博譽於一時:故寧抗朝廷之明詔,而不敢掛流俗之謗議,寧壞公家之法紀,而不敢違私門之請託。蓋今之從政者大抵皆然,又不獨學校一事而已。(奏疏四《申舊章飭學政以振興人才疏》)
疏後附列十八款,日標都在振飭當時的學風,列四款於次:
一、聖賢以經術垂訓,國家以經術作人,若能體認經書,便是講明學問,又何必別標門戶,聚黨空譚!今後各提學官督率教官生儒,務將平日所習經書義理,著實講求,躬行實踐,以需他日之用;不許別創書院,群聚徒黨,及號召地方遊食無行之徒,空譚廢業,因而啟奔競之門,開請託之路。違者:提學御史,聽吏部、都察院考察奏黜;提學、按察司官,聽巡按御史劾奏;遊士人等,許各撫、按衙門,訪拿解發。
一、我聖祖設立臥碑,天下利病,諸人皆許直言,惟生員不許。今後生員務遵明禁,除本身切己事情,許家人抱告,有司從公審問,倘有冤抑,即為昭雪,其事不幹己,輒便出入衙門,陳說民情,議論官員賢否者,許該管有司申呈提學官,以行止有虧革退。若糾眾扛幫,聚至十人以上,罵詈官長,肆行無禮;為首者照例問遣;其餘不分人數多少,盡行黜退為民。
一、廩膳、增廣,舊有定額,迨後增置附學名色,冒濫居多。今後歲考,務須嚴加校閱。如有荒疏庸耄,不堪作養者,即行黜退,不許姑息;有捏造流言,思逞報復者,訪實拿問,照例發遣。童生必擇三場俱通者,始行入學,大府不得過二十人,大州縣不得過十五人,如地方乏才,即四、五名亦不為少。若鄉宦勢豪,幹託不遂,暗行中傷者,許徑自奏聞處治。
一、生員考試,不諳文理者:廩膳十年以上,發附近去處充吏,六年以上,發本處充吏;增廣十年以上,發本處充吏,六年以上,罷黜為民。
這是居正整飭學風的計劃;他要打倒遊談之士,所以不許建立書院;他要肅清學霸之源,所以裁減學額;至於禁止糾眾,考驗文理,固然是明初以來的遺規,但是居正有考成法在手,一切都得實行,因此儘管只是舊話重提,但是重提的舊話,到了萬曆初年,便增加新的意義,不能再當具文看待。關於書院一方面,到萬曆七年詔毀天下書院,局勢的推演,更加積極:在學額方面,因為考成底關係,有司奉行,也是非常嚴格。《明史》(卷六十九)《選舉志》言:“嘉靖十年,嘗下沙汰生員之命,御史楊宜爭之而止。萬曆時張居正當國,遂核減天下生員,督學官奉行太過,童生入學,有一州縣僅錄一人者。”大致這不是一句誣衊的話。
假如居正為自己底政治前途打算,關於整頓學風的事,也許還要重行考慮。各個時代有各個時代的領導階層,得罪這個階層,往往會發生極大的風波。周武帝滅高齊,統一北方,對於南方的陳國,隨時可加撲滅,只因為沙汰沙門,得罪當時的領導階層,這一群僧侶消極反抗,武帝死後,不過數年,整個的國家移轉到一個委瑣平庸的楊堅手裡,智識階層,不曾提出一句反抗的呼聲。明朝以來,秀才成為當時的領導階層,政府的官吏,出身於這個階層,地方的輿論,也操縱在這個階層底手裡。他們固然壓迫一般民眾;然而一般民眾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喊出反抗的呼聲,民眾中的優秀分子,又往往因為知識發展的關係,隨時為當時的領導階層所吸收;因此秀才們不但沒有受到民眾底反對,反而出乎意外地受到民眾底擁護。人民大眾的認識沒有提高以前,有時會把騎在頭上的惡霸,看作領導的人物,何況在居正的時代!居正以前,世宗主張沙汰生員,但是畢竟沒有沙汰。居正以後,思宗時,大學土溫體仁又提出同樣的主張,刑科都給事中傅朝祐立即提出彈劾,疏言體仁“又議裁減茂才(即秀才),國家三百年取士之經,一旦壞於體仁之手,此謂得罪於聖賢。”(《明史》卷二五八《傅朝祐傳》)溫體仁固然是一個庸人,但是主張裁減生員,何嘗得罪於聖賢?孔子嘗為乘田、委吏,盂子也說“往役、義也”。孔子、孟子沒有造成特權階層,也沒有提出領米免役的要求,為什麼主張裁減生員,為民眾減輕負擔,為公家平均勞役,就算是得罪聖賢呢?傅朝祐底議論,只是擁護特權階層底既得權利,不肯放棄。
居正提出整頓學風的計劃,正是抱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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