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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了。可老槐卻說:“梅仍,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我在那一刻有些迷糊:“不槍斃我了?”
老槐就笑了:“誰說過要槍斃你了?真是的。”
我走出工作隊的大門,老槐卻並沒有把我引向梅家院子,而是往西走,我看到了棉花地,棉花盛開,秋風吹來,就好像無數只白蝴蝶在飛,
大家族 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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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早上許多年的時候,茹慧還是喬家的一個嬌小姐,有一次她去寺廟求籤,主持方丈是喬老闆的熟人,他看了茹慧的籤後,嚴肅得好半天都沒開口說話,後來他把茹慧和喬老闆請到了後面的禪房,才給他們解了籤。
結婚後茹慧曾和我說過那個籤,茹慧說那方丈說自己命太硬克子。那時候我還很年輕,根本不相信這一套,我就開玩笑地對茹慧說:“我的命更硬。”茹慧不解,我就又說:“我命硬護子,看我們誰贏得過誰。”
茹慧也說:“看我們誰硬得過誰。”
到了結婚七八年後,我奶奶逼著我娶彩雲時,我才隱約意識到,那方丈的話可能是對的。人再強,也強不過命。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有些事情是變化的,我第二次從工作隊出來後,我奶奶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地告訴我:“仍兒,茹慧有了。”
我不懂裝懂地回應奶奶:“有了就有了吧。”
我奶奶看我不明白,說:“你媳婦有了。”
我沒說什麼,腦子昏沉沉的,我奶奶就有些失望,踮著小腳走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梅家有後了,這都是你爺爺保佑的。”
我奶奶不把茹慧有孕的功勞歸在我和茹慧身上,而是歸在了我爺爺的靈魂上。
茹慧卻有些害羞,不管是站還是坐,都和我保持一點距離,蒼白的臉上浮現出點點紅暈,走路也是往外撇著腳,變成了八字腿,那樣子看起來就和彩雲走路的姿勢一樣了。我奶奶告訴我,懷孕的女人走路都那樣,一個勁地往外撇。我再看看茹慧,我想和她說話,想撫摸她的肚子,我站起來朝她走去,她卻走開了。我這時體會到了高興,拍著手高喊:“梅仍有後了。”我覺得前不久為茹慧看病的老中醫真是個棒槌,他怎麼沒看出來茹慧是懷孕了呢,看來他的名聲也是摻了水的。
那時候,我們一家已經從原先的大院子搬了出來,住到村西的一處土房子,這個土房以前是我們放新收的莊稼的地方,玉米小麥剛收回來要拉出去曬,沒曬乾入庫前就放在這房子裡。
把梅家大院獻給工作隊是茹慧做的主,茹慧說解放軍來了,給農民分田地和牲口是好事情,可是光有了田地和牲口還不行,還得要有房子。那時候茹慧去找王隊長,她對王隊長說,就把梅家的房子分給大家吧。王隊長覺得茹慧是個不簡單的女人,有覺悟有思想,給了她很多表揚。後來王隊長沒有為難我,第一是因為彩雲找到了鹿大少爺,幫我洗刷了罪名,再就是因為茹慧主動捐獻了我們梅家的房子。
住進了小小的土房子後,這個家就完全變了樣,晚上睡覺時她們三個女人在一起嘀咕了很久,後來我奶奶走過來,說:“仍兒,你和彩雲睡。”
我奶奶覺得茹慧的身體弱,晚上睡覺時不能照顧我,所以才讓彩雲和我住一間屋,茹慧則和她睡,事實上另外還有個原因,那就是茹慧懷孕了,我奶奶怕我的樣子會嚇到胎氣。
土房子和磚瓦房就是不一樣,稍微一颳風就有塵土往下落,刷刷地響,可我管不著這些了,我累得要命,一沾床就打起了呼嚕,睡得那個香呀,就好像我一生下來就沒住過好房子似的。
我們家現在有了十多畝地,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棉花地,秋天過去後,棉花差不多也開敗了,人們就忙著把棉花稈拔了種小麥,這可難壞了彩雲,我們家現在沒什麼勞力,兩個孕婦,一個老人,算我最強壯,可是他們卻說我傻了。彩雲提著拔棉花稈的工具一個人下了地,我去追趕她,彩雲卻說:“少爺,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彩雲還把自己看作一個下人。可我不管這個,我說:“你一個人怎麼行?”我跟著她往地裡去,茹慧本來也要來的,被我奶奶拉住了,我奶奶勸茹慧說:“你就別添亂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還得騰出手來照顧你。”我奶奶怕茹慧那身體吃不消,加上懷孕,茹慧現在走路都有些困難,於是她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路上我碰到了許多人,那些我們家先前的佃戶看著我笑,他們笑我說:“梅仍你能把棉花稈拔出來嗎?”
我說:“能,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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