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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還說,他見那些形跡可疑的人,好像衣服裡面藏有電刀。更奇的是,他居然能認出那些人都是張學良派來的。
那個茶房是怎樣的人,我已說不清了,關於祁繼忠這人,我卻永遠忘不了他。他是我從北京帶到天津的男僕,宮裡遣散太監後,他來到宮裡,那時候還是個少年,很受我的寵信。在天津時代,他是我最喜歡的隨侍之一,在偽滿時,我送他到日本士官學校培養。可是後來,我發現了他竟是“內廷穢聞”中的人物,那時正巧聽說他在日本和同學吵架,我就借了個破壞日滿邦交的題目,請日本人把他開除出了學校。後來他經日本人介紹到華北當上偽軍軍官,以後又搖身一變成了華北偽軍少將,解放後因反革命案被鎮壓。我離開天津去東北,他是隨我同去的三個隨侍之一,我的舉動他無一不知。我到很晚才明白過來,日本人和鄭孝胥對我當時的動靜那麼清楚,對我的心情掌握的那麼準確及時,而演給我看的那出戏——雖然演員們演的相當笨拙——效果又是那麼好,祁繼忠實在是個很有關係的人。
緊接著炸彈、黑信、電話而至的,是“天津事件”的發生。日本人組織的漢奸便衣隊對華界大肆騷擾(這也是土肥原導演的“傑作”),日租界宣佈戒嚴,斷絕了與華界的交通。靜園門外開來擔任“保護”之責的鐵甲車。於是靜園和外界也隔絕了。能拿到通行證的,只有鄭氏父子二人。
後來我回想起來,土肥原這樣急於弄我到東北去,如果不是關東軍少壯派為了急於對付他們內部的反對派,或其他別的原因,而僅僅是怕我再變了主意的話,那就把外界對我的影響估計得太高了。事實上,不但我這時下定決心,就連陳寶琛影響下的胡嗣瑗、陳曾壽等人,態度上也起了變化。他們不再堅持觀望,開始打算主動和日本進行接觸。不過他們仍怕軍人靠不住,認為還是找日本政府的好。這些人的變化,和我一樣是既怕錯過機會,又怕羊肉沒吃成反而惹上一身羶。對於和日本人交涉的條件,他們關心的是能不能當上大官,因此主張“用人權”必須在我,至於什麼民族榮譽、經濟利權等等,是完全可以當做換取自己地位的代價送出去的。陳曾壽在我會見土肥原後立刻遞上了這樣一個奏摺:
奏為速赴機宜,以策萬全,恭折仰祈聖鑑事。今日本因列強反對而成
僵局,不得不變動東三省局面以自解於列強,乃有此勸進之舉,誠千載一
時之機會。遇此機會而無以赴之,則以後更有何機之可待?惟赴機若不得
其宜,則其害有甚於失機者。今我所以自處之道,可兩言而決:能與日本
訂約,酌讓路、礦、商務之利,而用人行政之權,完全自主,則可以即動,
否則萬不可動,如是而已。現報紙喧騰,敵人疑忌,天津已有不能安處之
勢。欲動則恐受賺於日本,欲靜又失此良機,進退兩難,惟有請皇上密派
重臣徑赴日本,與其政府及元老西園寺等商洽,直接訂約後再赴瀋陽,則
萬全而無失矣。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祈聖鑑。
我的前半生……四 白河偷渡
四 白河偷渡
動身日期是十一月十日。按照計劃,我必須在這天傍晚,瞞過所有的耳目,悄悄混出靜園的大門。我為這件事臨時很費了一番腦筋。我先是打算不走大門,索性把汽車從車房門開出去。我命令最親近的隨侍大李去看看能不能開啟車房門,他說車房門久未使用,門外已經被廣告招貼糊住了。後來還是祁繼忠想出了個辦法,這就是把我藏進一輛跑車(即只有雙座的一種敞篷車)的後箱裡,然後從隨侍裡面挑了一個勉強會開車的,充當臨時司機。他自己坐在司機旁邊,押著這輛“空車”,把我載出了靜園。
在離靜園大門不遠的地方,吉田忠太郎坐在一輛汽車上等著,一看見我的汽車出了大門,他的車便悄悄跟在後面。
那時正是天津騷亂事件的第三天。日本租界和鄰近的中國管區一帶整日戒嚴。這次騷亂和戒嚴,究竟是有意的佈置還是偶合,我不能斷定,總之給我的出奔造成了極為順利的環境。在任何中國人的車輛不得通行的情況下,我這輛汽車走到每個路口的鐵絲網前,遇到日本兵阻攔時,經後面的吉田一打招呼,便立刻透過。所以雖然祁繼忠找來的這個二把刀司機技術實在糟糕(一出靜園大門車就撞在電線杆子上,我的腦袋給箱蓋狠狠碰了一下,一路上還把我顛撞得十分難受),但是總算順利地開到了預定的地點——敷島料理店。
汽車停下之後,祁繼忠把開車的人支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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