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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給我出去。她就開始破口大罵,接下來她又勸我跟她一起做禱告,不只是在做彌撒的時候禱告,而是夠可怕的在她的房子裡。你知道,我們是不是有點瘋狂,如同修女那樣,在她的臥室裡跪在一塊地毯上。‘瑪格麗特,我們一起來讀玫瑰經,’老處女開始宣讀,卻被我的一席話震驚,因為我說,為了那見鬼的什麼狗屁玫瑰經,我靜坐不下來,更不用說跪下來了。於是她又試著讓我做一堆無意義的事情,比如讓我洗碗,清理臥室,還給我上了一堂課教我如何鋪床。‘瑪格麗特,做事有對有錯,’她說道。我當著她的面嘲笑她,告訴她我有一天在數學課上得來的靈感,‘不,奶奶,只有一種做好事的方法,’我說,‘但是卻有好多好多數也數不清的做錯事的方法,並且這就是為什麼事情總會弄得一團糟的原因。’老處女瞪著眼盯著我,好像我扇了她一耳光似的。我發明了一個詞,‘他媽的’,就為了侮辱她。”
二、長腿逃回費爾法克斯大街(3)
長腿說著,我聽著,我總是像被施了催眠術一樣地聽著,總是這樣子,永遠都是這樣子。看來她是想要我將她藏起來以躲避警察的追捕?不會,她只是想在我這裡過一夜,到了早上她就會走的。她是一路從普拉茨堡徒步回來,還是搭乘了一兩次便車;也許她還得游泳……長腿—薩多夫斯基可是一名出色的游泳健將,但這不會是真的吧?遊過一條河?一條運河?州的北方地帶?或許還有一些小青年在她身後起鬨和呼叫?
不,也許她是回來與她父親住的,假如有一間房給她。假如她父親的“女朋友”(極其輕蔑地說出這個詞)沒有佔太多地方。
我一直聽著,我不願去分析那些發生在長腿身上的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些早期的日子裡,我從沒有試過要去分析它們。要是馬迪·沃茨那時就這樣有權威就好了!——我記得我一直望著長腿—薩多夫斯基,一個四肢修長、頭髮淺黃、意志堅強的女孩,老師堅持叫她瑪格麗特,好像只要簡單地重複喊她的名字,她就真的成了“瑪格麗特”。我一直觀察著她,妒嫉她,但不是那種小氣的或者敵意的嫉妒,而是希望從她身上學習到某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到十六歲,長腿會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堅強、冷酷,充滿自信。現在的她個別地方長得卻很一般:她的臉瘦骨嶙峋,鼻子有點歪,嘴也沒有型,眼睛忽閃忽閃的,裡面滿是懷疑,宛如一對神經不安的貓眼。她的面板白皙,她的頭髮光亮耀眼,但總是亂成一團,就好像幾個星期都沒有刷過或梳理過。而她下巴上的鐮刀形的傷疤,據她自己說,是十歲的時候她用刀子弄傷的(或許是多年前她父親打她時,將她踢飛出房間,她碰到了一張桌子的尖角而弄傷的)。我的眼睛總是被她的傷疤吸引,真的,有時候,當我獨自一人或做白日夢時,我會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一摸自己的下巴,找找那塊傷疤。
長腿:薩多夫斯基家的女孩,一個我母親不喜歡的女孩。母親在街上一看見她,就說她不是一個好女孩,而是一個婊子,從她臉上就可以看出,叫我不要跟她混在一起。我曾經看見長腿從十二英尺高的鐵路支架上跳到地面,一個地面堅硬的垃圾場。那些一起挑戰她的男生,雖然都誇口不怕,但也是在猶豫了好半天之後才敢跳下的,看得出他們都嚇出了汗。我看見過她大步流星地穿過鋪著瀝青的學校院子,我還看見過她獨自跑過馬路,她跑得開心極了。在我的記憶裡,幾年前有一次,她曾經躍過一個大坑,這個坑在費爾法克斯大街的一個人行道上,當時一輛卡車正在卸煤,煤從斜槽裡小山似地掉下來,運輸工人朝她揮舞著拳頭,臭罵她,長腿只管跑她的,什麼也聽不見。除了一頭淺黃色頭髮,你是不可能知道她會是一個女孩,進而禁止她冒這樣的危險的。
長腿低聲說道:“什麼東西?”眯著她的貓眼,想聽聽是什麼東西在靠近我們,可那只是街上的一輛車經過,上面人聲鼎沸,可能是一些剛剛離開艾西·多西啤酒屋的酒鬼們。然而她還是從我的床上跳下來(她一直和衣躺著睡,身上穿著牛仔褲、襯衫、奧倫牌羊毛開衫和長襪,用我唯一的枕頭支撐著她的腦袋,我就一直對著她坐在床邊),她半蹲在窗戶邊,伸出手指,警告我別過去,好像真的有危險一樣。接下來,噪音消失了,長腿眯著眼睛看看天空,這會兒月亮很圓,你絕不會想到那兒只有岩石,跟地球上的岩石一樣,沒有生命。月亮本身並不發光,只是反射了隱藏在她背後的太陽的光罷了。之後,長腿說:“你知道我會丟失什麼嗎,馬迪?——在我死後?夜晚就像這樣,萬物清晰、鮮明、寒冷,在高高的天空上,於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