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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冷太太同意,先就滿口答應了。進去對冷太太道:“我們今天真要大大舒服一天了,金燕西又把汽車借給我們坐了。”韓媽笑道:“我還沒坐過汽車呢,今天我要嚐嚐新了。”清秋道:“坐汽車倒不算什麼,不過半夜裡回來,省得僱車,要方便許多。”冷太太原不想坐人家的車,現在見他們一致贊成,自己也就不執異議。吃過晚飯,燕西的汽車,早已停在門口。坐上汽車,不消片刻,到了大舞臺門口。燕西更是招待周到,早派金榮在門口等候。一見他們到了,便引著到樓上包廂裡來,那欄干護手板上,乾溼果碟,菸捲茶杯,簡直放滿了。那戲園子裡的茶房,以為是金家的人,也是加倍恭維。約摸看了一齣戲,燕西也來了,坐在緊隔壁包廂裡。冷太太、宋潤卿看見,也忙打招呼。燕西卻滿面春風地和這邊人一一點頭,清秋以為人家處處客氣,不能漠然置之,也起身點了一點頭。燕西見清秋和他行禮,這一樂真出乎意外。眼睛雖然是對著戲臺上,戲臺上是紅臉出,或者是白臉出,他卻一概沒有理會。冷太太和清秋,都不很懂戲,便時時去問宋潤卿。這位宋先生,又是一年不上三回戲園子的人,他雖然知道戲臺上所演的故事,戲子唱些什麼,他也是說不上來。後來臺上在演《玉堂春》,那小旦唱著咿咿呀呀,簡直莫名其妙。這出戏的情節是知道的,可惜不知道唱些什麼。燕西禁不住了,堂臺上還未唱之先,燕西就把戲詞先告訴宋潤卿,作一個“取瑟而歌,使之聞之”的樣子。冷太太母女,先懂了戲詞,再一聽臺上小旦所唱的,果然十分有味。直待一齣戲唱完了,方才作聲。因為這一齣戲聽得有味了,後來連戲臺上種種的舉動,也不免問宋潤卿,問宋潤卿,就是表示問燕西,所以燕西有問必答。後來戲臺上演《借東風》,見一個人拿著一面黑布旗子,招展穿臺而過。清秋道:“舅舅!這是什麼意思?”宋潤卿道:“這是一個傳號的兵。”清秋道:“不是的吧,那人頭上戴了一撮黃毛,好像是個妖怪。”宋潤卿笑道:“不要說外行話了,《三國演義》裡面,哪來的妖怪?”燕西見他二人全說得不對,不覺對宋潤卿笑了一笑,說道:“不是妖怪,和妖怪也差不多呢。”宋潤卿道:“怎麼和妖怪差不多?當然不是神仙,是鬼嗎?”燕西道:“不是神仙,也不是鬼,他是代表一陣風颳了過去。一定要說是個什麼,那卻沒法指出,舊戲就是這一點子神秘。”清秋聽了,也不覺笑起來。燕西見她一笑,越發高興,信口開河,便把戲批評了一頓。這時他兩人雖沒有直接說話,有意無意之間,已不免偶然搭上一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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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春服為親籌來供錦盒 歌臺得小聚同坐歸車(5)
等戲將要唱到吃緊處,燕西便要走。宋潤卿道:“正是這一出好看,為什麼卻要走?”燕西道:“我想先坐了車子走,回頭好來接你們。”宋潤卿道:“何必呢?我們都坐這車回去好了。你那汽車很大,可以坐得下。”冷太太道:“是的,就一道回去罷,這樣夜深,何必又要車伕多走一趟呢?”燕西道:“那可擠得很。”宋潤卿一望,說道:“一共五個人,也不多。”燕西見他如此說,當真就把戲看完。一會兒上車,清秋和韓媽都坐在倒座兒上。燕西道:“不必客氣,冷小姐請上面坐罷。”清秋道:“不!這裡是一樣。”燕西不肯上車,一定要她坐在正面。於是清秋、冷太太、宋潤卿三人一排,韓媽坐在清秋對面,燕西坐在宋潤卿對面。宋潤卿笑道:“燕西兄,大概在汽車上坐倒座兒,今天你還是第一回。”燕西道:“不,也坐過的。”說話時,順手將頂棚上的燈機一按,燈就亮了。清秋有生人坐在當面,未免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撫弄手絹。燕西見人家不好意思,也就跟著把頭低了下去,在這個當兒,不覺看到清秋腳上去。見她穿著是雙黑線襪子,又是一雙絳色綢子的平底鞋,而且還是七成新,心裡不住地替她叫屈。身上穿了這樣一件漂亮的長衫,鞋子和襪子,這樣的湊合,未免美中不足。只這一念之間,又決定和她解決這個問題了。
第六回 倩影不能描棗花簾底 清歌何處起楊柳樓前(1)
燕西坐在車上,他由清秋的鞋子上,不覺想得糊塗了,只管看。清秋先是自己低了頭,不曾知道。及至偶然一抬頭,見燕西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子,自己明知鞋子太不高明瞭,於是把腳相疊著,向裡縮了一縮。燕西這才醒悟。一抬頭,這汽車也停止了,正是圈子衚衕燕西屋子的大門口。燕西就請他們下車,請他們穿屋而過。到了裡面,一定留著冷太太吃點心。說道:“這已經算到了家裡了,早一點兒回去,遲一點兒回去,那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冷太太笑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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