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如果母親正常活著,知道我在找這樣的工作,肯定又會說我瘋了。當然,父親要知道我找大冬天給人刷碗的活兒,也估計要氣得口吐鮮血倒地而亡。可我不管,我需要掙錢,需要在北京呆下去,需要在北京活下來。我還需要等待小蓮,攢錢給妹妹小蓮看病。在楚江過冬天的時候,我的手從沒體會到刀割般的難受,現在,體會到了。那種刀割,如同楚江的麻辣燙,手心手背全不是自己的,而是人家火鍋裡的底料。
轉眼,天就黑了。
昏黃的燈光,白紙黑字的異鄉平房,在我眼裡變成了短暫的溫存與依靠。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我非常想洗個熱水澡,突然想起育青旅館,哪怕自己花上幾塊錢,要是能在裡面洗個熱水澡就好了。想到就做,我拿了衣服,向育青旅館走去。
服務員聽了,先是不同意,後來,見我說好話,便收了錢,應允了。
澡堂與水房都在旅店的鐵柵欄那一邊,並不是屬於旅館的。所以,當我拿著臉盆去澡堂的時候,裡面有五六個老太太在洗。見我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問:你是哪兒的?我小心翼翼地說:旅店的。老太太說:旅店裡不是有洗澡的嗎?我說:是服務員叫我過來的。我邊說邊脫衣,老太太說:你們洗的話,時間還沒到呢,應該等我們洗完了再洗,這是我們單位的。我沒吭聲。那老太太的眼睛在我胸鋪上狠狠剜了一眼,把沐浴露繼續往身上擠。
年老女人的身體形狀非常奇怪,棒棒糖一樣,兩頭細中間粗,外星人一樣,看上去很是滑稽。我怕她們說我不禮貌,不敢多看,在水霧中低眉順眼地擦著身子。想著自己今後老了之後也是這個樣子,心裡滋生出一種恐懼。
洗完在門外的過道上穿衣服時,那幾個內部職工還在洗。一出門,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朝鐵道邊的平房奔去。
雖然腳上又沾了灰,但畢竟身上輕鬆了許多。
床上很柔軟。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疲憊,還是小房間的溫暖,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房間的燈還亮著,我感覺口很乾燥,忙起身找水喝,順便看手機上的時間,凌晨兩點。想起白天父親給自己打的電話,心裡竟有些想念他了。眼睛呆呆地看著白色牆壁,剎那間,那面牆竟然變成了一座雪山,向我直壓下來。
不知是燈光刺眼還是體內熱燥,我一夜醒了好幾次,只覺得臉頰發燙,嗓子發乾。我喜歡這種乾燥,蒸騰出身體的水份。
額頭滾燙。我發燒了。
再次睜開眼睛,從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灰色的天空,穿好衣服開啟房門,竟然看到了雪,一塊塊,就像一隻只巨大的腳印,從院子裡走過。只有在北方,才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冬天的腳步。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我和母親的情人 (6)
第六章
23
又是新的一天。
我把自己當作了一個獵人,即使一無所獲,仍然要揹著獵槍在森林裡行走。手上拿著三個肉包,邊走邊吃。垡頭除了京客隆,其實,還有好幾個超市。經過京客隆,我拐進了垡頭的主幹道。一家美容美髮店的玻璃上貼著招小工的廣告,我便推開門走了進去。老闆不在,一個打工妹聽我說明來意,忙從隔壁找來了老闆。老闆很年輕,不到30歲的樣子,她問我會不會焗油美容什麼的。我說不會,但是,會洗頭、掃地。老闆笑笑,說:我們需要有技術的人,雜工暫時還不需要。老闆的重音放在了“技術”和“雜工”這兩個詞上,我吐了吐舌頭,出去了。
美容美髮店向前走50米左右,是一家大型商場。在進門處有一家洗衣店,玻璃上寫著招洗衣工兩名,裡面熨衣服的女人聽說我要應聘,說她不是老闆,又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是老闆的,讓我自己和老闆聯絡。電話撥過去,那邊無人接聽。於是就一直在那附近遊逛。走進旁邊的一個小區,小區院子裡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鍛鍊,我便上前問這小區是否有人要找保姆和請家教的。老人們好像都很警覺,看我的眼光像看一個壞人似的,都很匆忙地離開了。洗衣店老闆終於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多大。我說22。他猶豫半天說大了點兒。我說:22還大,那33還不得去死呀。他在電話那邊笑起來,說22要嫁人,既然不大,那我下午過來,現在還在海淀辦事。我說好。後來,洗衣店老闆終於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裡。我說在鐵道邊。他說他已經到熨衣店了。我說馬上到。
從沒感覺日子過得這麼快。
沒有路燈,超市門前的燈光在黃昏中成為一團暖色。夜市已經擺了一溜兒長攤,有炸火腿腸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