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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隱達笑笑,說:“我斯文不起來啊。”
碰著些熟人,都同關隱達打招呼,眼睛卻瞟著陶陶。他們不太認識陶陶,看他們的眼神,肯定以為關隱達帶了個女朋友。陶陶還在上大學,不怎麼在家。也有認得陶陶的,目光就有些異樣。他們的目光就在關隱達和陶陶的臉上飛來飛去。關隱達覺得不是滋味,只想快些到陶書記家裡。
“陶陶,我昨天到你家,還沒見你回來哩。”關隱達問。
陶陶說:“才放假。火車是昨天半夜才到。”
關隱達笑道:“我現在很懷念大學生活。一個暑假,差不多兩個月,多過癮!”
“人說不準的。我們現在就只盼著早些出來工作。”陶陶說。
關隱達問:“你不打算再深造了?比方出國留學?”
陶陶說:“我現在還沒這個想法。”
迎面碰見吳明賢過來了,笑眯眯的。陶陶認識他,叫道:“吳叔叔好。”
“我老遠就認出是陶陶了。才回來吧?”吳明賢說著,就望望關隱達,眼睛亮晶晶的。
關隱達說:“吳秘書長,陶書記找我。”
吳明賢點頭說:“我知道了。你跟陶書記說,我在辦公室等他。”
吳明賢走遠了,陶陶說:“小關,我爸爸很喜歡你。你哪些地方好?我爸爸可是很少在家裡說起幹部的。”
關隱達笑笑:“你也叫我小關,你多大了?”
陶陶也笑了,說:“我總不能叫你關科長吧?”
關隱達臉紅了,說:“科長好大的官?拜託你了。”
陶陶調皮道:“你叫我陶陶,我就叫你關關。”
關隱達笑道:“還關關睢鳩哩!不好聽。”
陶陶在關隱達肩上使勁拍了一板,說:“誰同你關關睢鳩!”
“得罪大小姐了,小生不敢造次。”關隱達玩笑道。
“不能叫關關,叫隱隱也不好聽,就叫達達……”陶陶突然噤了口,臉羞得通紅。
關隱達也紅了臉,望著別處,只當什麼也沒聽見。
兩人沉默著,上了桃嶺,到了陶家小院。陶凡正在廊簷下的大方桌上揮毫潑墨。聽得關隱達來了,陶凡並不抬頭。關隱達湊上去看看,見陶凡正在題寫桃園賓館招牌。他覺得奇怪,陶凡是從來不題字的。已寫了好幾張,陶凡低頭斟酌著。
“小關,你說哪張好些?”陶凡問。
關隱達歪頭看了會兒,說:“我更喜歡這張。”
陶凡點頭說:“那就選這張了。”
陶陶望望爸爸,偷偷兒笑了。她眼睛想瞟著關隱達,目光卻只落在他的腳下。
林姨出來了,笑道:“小關來了?老陶也怪,我的話他都不信,就信小關的話。”
關隱達不好意思似的,說:“這是陶書記信任我啊。”
陶陶終於抬頭望了關隱達,說:“關隱達,怎麼話一到你嘴裡,就成官腔了?”
陶凡聽著就笑了。林姨卻罵陶陶:“你對關哥真沒禮貌。”
陶陶吐吐舌頭,似乎覺得關哥兩字好玩,怪腔怪調地說:“關哥。”
說笑間,陶凡稀里嘩啦吃完了早餐。他囑咐關隱達拿好那張字。陶陶早把她爸爸的包拿出來了。關隱達伸手去接包,陶陶低頭遞了過來。關隱達只覺臉上發燒,渾身的筋骨有些僵硬。
關隱達回頭向林姨道再見,卻見陶陶躲在她媽媽身後,紅了臉望著他。關隱達胸口便跳得厲害。每個寒暑假,關隱達都會見著陶陶,兩人只是打個招呼,說幾句客氣話。沒想到他這次竟弄得心慌意亂的。上次寒假,陶陶跑到關隱達宿舍裡玩,問他,聽說你是個詩人?關隱達笑笑,什麼詩人?這年頭說人家是詩人,等於罵人啊。陶陶說,不會吧!我可喜歡詩了。陶陶便把關陶達發有作品的雜誌通通借走了。後來陶陶開學走了,卻沒有來還雜誌。關隱達說不清為什麼,只盼著陶陶早些放暑假。
這個季節的桃葉最茂盛,晨風吹拂著,吧嗒吧嗒地響,脆生生的好聽。陶凡揹著手,緩緩走在小路上。他星期天只要不出機關大院,從不勞動司機劉平。人們慢慢地發現,陶凡對一般工作人員倒很寬厚,對領導幹部就嚴厲了。
陶凡突然問道:“小關,陶陶同你很談得來?”
關隱達不知陶凡此話何意,有些緊張,頓了會兒,答非所問:“陶陶很活潑。”
“其實是頑皮。”陶凡笑道,“她大學都快畢業了,還像個孩子。她也沒想過將來幹什麼。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