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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劍南春”、“茅臺”、“五糧液”,都是他平日連想都不敢想的好酒,就撲上去,盡情地狂飲。突然轎子一傾,他也倒了……
他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天上掛滿星星,四周半明半暗,有一個人從他身上踏過去,自己也倒了。他生氣地喊一聲:“李玉成,咋從身上走人,我那個惹你招你了……”
李玉成何人?村裡的年輕農民,有文化的高中畢業生,就是管不住媳婦。媳婦常常五更半夜出來瘋跑,他就四處跟蹤,又抓不住把柄。有人勸他狠狠地打幾頓,或許會改好的。他卻總記著老年人遺下的古訓:“提奸捉雙”,又總不得要領。這不,都快半夜了,還瞎走呢。遇上逛蕩,突然靈機一動,逛蕩是有名的夜遊神,晚上的事或許他最清楚。就很和氣地俯下身去:“大叔,你看見我媳婦麼?”
逛蕩還為剛才的好夢惋惜,心懷就不很暢快,可有人向他請教,這還是首次,就很感激。忽多了個心眼,“說給你,那個給酒喝麼?”
“白酒管夠!”李玉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那個,得拿給我看看。”
李玉成一陣神跑,很快從家裡拿來兩瓶“紅高粱”,在逛蕩眼前晃來晃去。
逛蕩一翻身爬起來,抓過一瓶“紅高粱”啟開蓋子,咕嘟嘟先喝幾口,順手朝村西一指,“你看看,燈還亮呢,準辦完事了,記準地方,下次那個抓人早點下手。”
李玉成順著逛蕩的手指望過去,隔有四五家的光景,果然亮著燈光。這不是二柱子家麼?以前就聽說他倆有事,果然實情。到窗下聽聽,只二柱子一個,果然晚了,王八蛋,那次於書記才踢斷他兩根肋巴,咋不一下子踢死你多好!又忙慌慌地跑到逛蕩跟前,“哪天幫我抓住現行,送你一箱‘紅高粱’”
“說話算話!”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真是相見恨晚呀。
有一箱“紅高粱”的誘惑,逛蕩在晚上就顯得更加繁忙。天一黑就繞著二柱子家房前屋後轉遊,平日嘴裡總好哼著小曲,這次一聲不吭,憋急了就捂著嘴趴地上使勁地咳兩聲。終日穿著的破白背心也脫掉了,只光著膀子,這樣不顯眼呀,蚊子咬就咬吧,丟點血也是自己身上長的,用不著花錢去買。
這一天晚上漆黑,連個星星也沒有。約十點鐘光景,逛蕩晃晃悠悠來到二柱子家大門前,屋裡黑著,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那事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他貓著腰,躡著腳,他知道自己腿腳不利落,就格外高高地提腳、落腳,落腳、提腳,一切都在順利中進行。捱到窗簷下,大氣也不敢出,只側著耳朵細聽,果然有聲響,先是女人嘻嘻嘻地笑,接著是二柱子起身上翻的響動,接著那女人尖聲說著:“輕點兒,要死——你呀!”從語音上,逛蕩斷定是李玉成媳婦無疑。他心裡一陣狂喜,腦袋裡立即想到了那一箱“紅高粱”,彷彿一箱子滿滿登登的“紅高粱”酒已擺到了眼前,就等他咕嘟嘟地暢飲了。
他不敢遲疑,扭身就走,這事要快,待辦完事,提上褲子就沒人承認了,他的“紅高粱”也就泡湯了。由於心急,頭幾步還知道快走,接著就是飛跑,可惜還沒有跑出院門,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且很重,整個人就樹樁子似地倒下去,接著發出一聲沉重的轟響。逛蕩也很快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他醒過來,二柱子已站到跟前,“幹啥大叔,跟我裝鬼呢,不就是願意喝點酒麼?等著!”二柱子返身去屋裡拎出兩瓶“紅高粱”。
逛蕩吃力地爬起來,很不好意思地站在二柱子跟前,“唉喲,那個,那個,唉喲……”
“大叔,啥也別說了,咱們都是明白人,心裡知道就行了,你就當啥也沒看見。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以後忘不了你。”
逛蕩連連點頭,“啥也沒看見,那個啥也……”一張嘴啟開瓶蓋子,一邊喝,一邊朝李玉成家的相反方向走去。
這天下午,逛蕩在外邊喝了很多白酒,頭也很沉,勉強走到家裡,頭朝坑裡一趴就睡過去了。睡覺還是做夢,卻沒有那個草原上的好夢,反正都與喝酒有關,很累,他似乎正和別人搶著一瓶白酒,突然耳朵奇痛,醒了。
治保主任站在他面前,手裡還提著他的耳朵。“就知道喝酒,有個事需你去證實一下,快點!”
一家人都很緊張,本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治保主任就安慰他們,“沒啥事情,只是證實一下。”就先走出門在外邊等著。
逛蕩揉揉眼睛,只穿了一個破舊的褲頭,鬆緊帶也有些失靈,就一邊走一邊用一隻手提著,待走到門口,順手從窗臺上又抓起半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