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要經過呂會計的手,賬上都筆筆有宗,隨處可查。村裡人就對他非常敬重,深信不疑,說李樹村雖說鬼窮,有些村幹部也很混賬,但呂會計的賬目清清楚楚,一目瞭然,真真是個清清白白的鐵算盤呀。據說不光村裡的賬目,他家裡的各項收入支出,也都筆筆有賬,項項歸檔。他家孩子即使多買一塊硬糖,也休想躲過他的賬目。所以村裡村外,凡認識他的,沒有不佩服他認真、細緻、清白、嚴謹的,一些人對他就有一種無名的恐慌和懼怕。說在呂會計面前,好像渾身都給剝光甚至處處都給透視拍了片子似的,凡事休想逃過他的眼睛,漏過他的筆端,滑過他的腦袋瓜兒。
他的腦袋瓜兒,確實不是一般的腦袋瓜兒,很多數字,包括很複雜的數字,往往不用算盤,張口就來,分毫不差。一些村屯會計要清理本村屯的糊塗賬目,都央呂會計先給攏一攏,心裡好有個底數。呂會計一般不接活兒,但凡接了活兒,哪怕再亂的賬目,一經他手,保證一清二楚,條理分明。如今社會發展了,新科技新產品層出不窮,他也在“鐵算盤”的老牌號下又得了個“活電腦”的雅稱。
所以當寧長和助手王祥來查處呂會計的貪汙問題時,老百姓都搖頭大笑,“除非日頭從西邊出來,呂會計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事情往往又出在不可能上。由於他精細認真,村幹部都信賴他,出門辦事也願領著他,自己當甩手當家的,開心又省事。前邊提到的孫闖,他當村長以後,寸步離不了呂會計。拿錢要找呂會計,算賬要找呂會計,專案投資要找呂會計,連自家的企業也要請呂會計來兼任會計。有人就說呂會計成了孫闖的影子。本人雖是從“大學校”(監獄)裡畢業回來的,由於敢做敢為,不僅自己有了買賣,辦了企業,給村裡和農戶也辦成了不少買賣,使村裡和村民都從中得了不少實惠,人們才推舉他當了村長。可惜這小子得隴望蜀,越幹越走形兒,漸漸地把在“大學校”裡跟“同學們”學來的那一套把戲都用上了。前邊已經說過,他的核心問題是女人。先泡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接著是街裡的酒樓小姐,每頓飯費加小費至少是二三百元的花銷,又往往帶著呂會計。呂會計不找小姐,光喝酒吃菜,孫闖給他找小姐的五十元小費他每次都省下來留著,每次剩了好酒好菜他都要向飯店要幾個方便袋裝起來拿回家裡給老婆孩子享用。往村裡的明細賬上寫細目時,備註一欄總要寫上;與XX老闆洽談生意用餐;與XX公司研究專案餐飲招待費;與XX領導商談XX專案工作便餐……也許就為這一點,孫闖每次出門都捨不得丟下他。但孫闖就是沒有想到,他每次將賬目的零頭,如參元的(3)他就要改寫成捌(8);壹元的(1),他就要改寫成肆(4)或陸(6)……起先只在個位數上努力,漸漸地在十位上作文章,再後來在百位上也敢動手了。而孫闖,喝完酒將呂會計遞過來的條子連看也不看一下就簽字。呂會計只要有孫闖的簽字就上賬,就報銷。結果害了孫闖,也害了一生謹小慎微又精明細緻的呂會計。聽說呂會計出事,連走路都邁不動步的老太太都搖著頭說“可惜了!可惜了!”
呂會計的家庭也不盡如意,老婆能幹會過,年輕時也很漂亮,這對他都無可挑剔。關鍵是他的兒子,二唬巴嘰,渾渾噩噩,一天稀裡糊塗,行東行西,天一黑就嚷著困了要去睡覺,一覺睡到東方日出還鼾聲大作。呂會計儘管仔細得屁眼裡插不進一根豬毛,還是領兒子出去看了幾次腦病,終因捨不得花錢才無功而返。有一次去省城大醫院,人家建議做一個“合磁共振”,他一聽說全部過程下來要花一千多元,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木條凳上:用一下機器搭進去三頭大肥豬,什麼腦袋那麼金貴,媽的,不做了。當時做CT都屬多花大頭錢,其實都是一樣的玩藝,只不過人家城裡人變著法兒要咱老百姓呢。又到了其他的幾個大醫院,可一到關鍵時刻,他總是捨不得花錢;老婆雖然一同前往,一上馬路還得由他牽著手才敢邁步,大事小事就由他一人拍板定案,兒子的腦袋自然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這回回來不僅要早睡,還多了一個不踢兩腳不起床的毛病。別人就說他兒子的心眼全讓他佔去了,他就說自己八輩子作孽了。但兒子到了結婚年齡,他還是及時地不惜花大錢給兒子找了一個俊俏媳婦,隆隆重重地娶到家裡。孫子該咋樣有?外人紛紛猜測:就呂會計那腦瓜,那苛刻的品行,是不會讓傻兒子再給他生個傻孫子的;而憑他的為人,又輕易不會讓肥水流到外人田裡去的。惟一可靠的辦法,就是自己給自己生一個孫子吧。這也許僅僅是個猜測,或者是對呂會計的糟踐,但生出的孫子和呂會計如出一爐,長相、舉止都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