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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就生出了四梁八柱。時間長了,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得先要請示他們……”
老飽學向寧長首先介紹了黃書記的情況。
黃書記是復員軍人的底子,開始也是很不錯的,不然也當不上村書記。此人最大的特點是一見酒比見了爹還親,不喝醉不撤酒瓶子;見了女人比瞎硭見了血還上勁兒,不弄到手睡不著覺。何玉花是個精明人,她本來是個手把挺硬的大夫,村裡老百姓有個頭疼腦熱,大病小災的都找她,一看就好,連牛馬驢羊都跟著借光,誰家馬得了結症,牛下小犢難產,找她看一個好一個,有人甚至管她叫“人馬大夫”。黃書記當了村書記後,由於一見酒就喝,一喝酒就頭疼,一頭疼就撞牆,何玉花就幾乎天天給他針炙拔罐子,三拔兩拔兩個人就拔到了一塊兒。據說自跟了何玉花後,讓何玉花調教得基本上不跟村裡的其他女人亂來了,使許多當丈夫的少操了不少閒心。何玉花也很快當上了村婦女主任。於是她又學會了一門技術,就是給婦女摘環。當然不能白摘,少則三十——五十元,多則百兒八十的也有,那就是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了。摘環的婦女要是再懷孕,又給人發現了,就說是計劃生育技術部門沒給帶住,還鼓動那些婦女去縣裡打官司告狀,讓他們給包賠身體損失費什麼的。有時候縣裡來檢查計劃生育,她就和黃書記事先把超生的婦女和小孩一塊集中到山上,搭起臨時帳篷,派專人送飯送水,或乾脆在山上搭鍋做飯。誰要嘴欠把訊息透露出去,就讓鄉派出所來把你帶去義務勞動。派出所也收拾不了的就唆使村裡有個叫大虎X的黑大個子砍你家的青苞米,要不你家就該丟豬丟牛了。老飽學前幾天不也丟頭牛麼,他說他丟牛當然不是為計劃生育事。寧長問他是否先談談治保主任李鳴的事情,老飽學想了想,就說李鳴待會再說,還是先說何玉花吧。
寧長拿右眼看看錶,已晚上十點多了。老飽學不僅沒有困的意思,還講得有滋有味,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去,那只有殘疾的舊木椅就吱吱嘎嘎地叫個不停,五隻粗壯的右手指頭不住地指著寧長。他真擔心這惟一的右眼再受到創傷,就趁他不注意將椅子向後挪一挪,老飽學就不由得再往前挪挪椅子,直逼得寧長遲到牆角邊,已無法再退,他的舊木椅才不像以前那樣吱吱嘎嘎地叫了。於是兩個人就一個講,一個記,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自己的故事。
何玉花真不是一般人,自己的事安排完了,就安排哥哥。她哥哥叫何玉成,在村裡當老百姓都是個二半吊子,何玉花得勢後,他幹夠了農民,想幹啥先不說,還是先看看他的長相,論個頭和黃書記不相上下,兩隻眼睛一對斜視,瞅人總像生氣似的瞪著你,腦袋不停地搖擺,像個總不滿意的領導幹部,有人說一看見他晃腦袋就常做惡夢。
寧長瞥他一下,認為主要應講事實,不要論形象,容易本末倒置,還會造成同病相憐之嫌。老飽學卻全然不覺,照樣說得有聲有色,連唾沫星子都天女散花似的落在寧長的筆記本子上。寧長只得抓主要矛盾,一邊趕緊用左手護住本子,一邊刷刷地記著。
何玉成說話更有意思,平時還能將就聽明白,一著急十句有八句斷條,別說教人,自己都聽不明白,一言以蔽之,不具備當老師的條件他一應俱全,又偏偏喜歡教學工作。別人就開玩笑說,讓何玉成當老師,柳樹村的孩子都該變成磕巴或橫路敬二了。可他真的當上了老師,教學成績也不像別人預測的那樣把把倒數第一,也有兩次倒數第二,有一次居然考個全鄉倒數第三名呢。
有一天課前喝了不少白酒,教員都說這堂課他上不了了,校長也做了找人代班的準備。不想他不僅能照常上課,話也說得十分順暢,一雙斜視的眼睛也溫柔可愛了許多,有兩位前排就座的小姑娘竟感動得掉下淚來。
以後他就經常課前喝酒,有時拿起書本還揹著人擁上一盅兩盅的。課堂效果居然反映很好,有的老師就戲稱何玉成是“酒後先生”。自此,酒成了他的生活必須,可這東西需要錢買,工資又極有限度,萬般無奈,他想出了一個辦法。這天上午,他斜視的眼睛不停地看著學生,久久不眨一下,加上腦袋不停地搖晃著配合,讓幾個膽小的女孩又要掉淚了。多數同學都以為老師又喝酒了,他每次酒後上課都這樣子,就趕緊坐直,攤開書本,老師酒後發起脾氣可是雷霆萬鈞呢,幾個淘小子腦後的大包最有體驗。何老師卻突然一聲斷喝:“全體起立!”孩子們正感到懵懂,何老師又是一聲斷喝:“裝好書本,到門口集合!”
直到走出教室,按大小個排好隊,又走進教室重新排了座位,孩子們還是懵懂懂的:排座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