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享福。”
她用力往外送著孩子,但寶兒的嘴巴叼著乳頭不放,於是那隻癟癟的乳房便被神得很長,像一塊缺乏彈性的疲勞橡皮。
男人一把將孩子拽過來,女人呻吟了一聲,寶兒哇啦一聲哭了。金元寶拍了寶兒屁股一巴掌,氣哄哄地說:
“嚎!嚎什麼?!”
女人不高興地說:
“你手下輕點,打出青紫來又要降低等級。”
男人把寶兒的衣服撕扯下來,扔到一邊,伸手試了一下水,自言自語著:熱了點,熱點好,褪灰。邊說著,邊把赤著身子的男孩放到瓦盆裡。男孩尖利地嚎叫了一聲,這聲嚎叫比前邊的嚎叫高出了許多,好像從平緩的丘陵拔升到突兀的高山。男孩雙腿縮著,可著勁往上竄,金元寶則可著勁兒往下按。盆裡的熱水濺落到女人的臉上,她伸手捂住臉,低低地叫了一聲。她說:
“他爹,這水是太熱了,燙紅了怕又要降級。”
男人嘟噥著:
“這小討債,還知冷知熱的來,那你就舀半瓢涼水摻上吧。”
女人慌忙起身,不及掩懷,耷拉著雙乳,長長的衣襟垂在雙腿之間,宛若一面溼漉漉的破旗。她舀了半瓢水,倒進盆裡,並用手緊急攪合了幾下,嘴裡說:
“不熱了。現在真的不熱了。寶兒莫哭,寶兒莫哭喲。”
小寶的哭聲穩健了許多,但依然手撕腳踢,不肯乖乖入水。金元寶硬是把他按到盆裡。女人提著水瓢,在一旁傻愣愣地站著,元寶呵道:
“死人!還不快來幫我。”
女人如夢方醒,扔下水瓢,在盆邊蹲下,撩著水,搓洗著男孩的屁股和脊背。他們最大的女兒——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姑娘——穿著一條長及膝下的肥大紅褲頭,光著背,聳著肩腫骨,蓬鬆著頭髮,赤著腳,從裡屋走出來,搓著眼睛,問:
“爹,娘,你們洗他幹什麼?要煮了他給我們吃嗎?”
金元寶兇狠地說:
“滾回去睡!”
小寶見到女孩,哭喊著姐姐。女孩不敢出聲,悄悄地退到裡屋,手把著門框子看爹孃忙活。
小寶哭累了,嗓子啞啞地低沉下來,連綿不絕的哭聲也變成了有一節沒一節的乾嚎。
男孩身上的灰著了熱水,化成了一層滑溜溜的油泥,盆裡的水混濁了許多。男人說:
“把絲瓜瓤子和皂角膏子拿來。”
女人從鍋灶後把這兩樣東西拿來。元寶道:“你提著他,我來擦洗。”
女人和元寶換了手。
元寶將絲瓜瓤子放到盆裡浸溼後,又放到碗裡沾了一些皂角膏子,然後,嚓嚓地搓著男孩的脖子、屁股,連指頭縫裡也不放過。寶兒渾身都是泡沫,拔高了嗓門哭叫,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怪怪的臭味。女人說:
“他爹,你下手輕點,別擦破他的皮。”
元寶道:
“他也不是紙紮的,那麼容易就擦破了?!你不知道那些驗級員是多麼刁鑽,連孩子屁眼都要扒開檢查,有點灰泥就要壓你一個等級,一個等級就是十幾塊錢。”
終於洗完了。元寶提著小寶,女人用一條幹淨毛巾搭著小寶身上的水。在燈光裡,孩子紅彤彤的,散發出香噴噴的肉味。女人拿出一套新衣服給小寶穿上,順手把小寶從男人手裡接過來。小寶又噘著嘴尋找乳房,女人把乳房給了他。
元寶擦了手,裝了一鍋煙,就著門框上的燈火點燃。吐著煙他說:
“這小傢伙,弄了我一身汗。”
小寶叼著奶頭睡著了。女人抱著孩子,有些戀戀不捨。元寶道:
“給我吧,還有好多路要趕呢!”
女人把乳頭從孩子嘴裡拔出來。他的嘴歙動著,彷彿乳頭還在他嘴裡。
金元寶一手舉著紙燈籠,一手抱著沉睡的兒子,走出家門,進入衚衕,然後拐上村莊正中的大道。在衚衕裡行走時,他似乎還能感覺到站在門口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心裡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感情,拐上大道後,這感情便消逝得乾乾淨淨。
月亮還沒完全落下去,街道呈現出灰禿禿的顏色,街邊那些落盡了葉子的楊樹,像瘦長男人一樣沉默地站著,枝條上泛著青白的光芒。夜氣蕭殺,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燈籠放著溫暖的黃光,街道上投下了一個晃晃蕩蕩的大影子。他看到那根羊油的黃蠟燭在白色的燈罩裡流著渾濁的淚珠,便輕輕地抽了抽鼻子。一條狗在誰家的牆角上興致不高地嗚咽了幾聲。他同樣興致不高地看了看黑乎乎的狗的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