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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在滿芳樓裡住得舒坦,贖了身反要和一群女人爭風吃醋。放著養尊處優的如夫人不做,非要和奴家相依為命,您說她氣人不氣人?!”
不知該點頭附和,還是搖首慨贊,我惟是一笑,暗自激賞。這位悅竹姑娘確是風塵奇女子,瀟灑不羈,即使為一紙賣身契所縛,斷不自怨自艾。且心性澹泊通透,深知色衰則愛弛,若膝下無子,晚景更是淒涼。與其庸碌高牆之內,和人爭寵,徒惹煩擾。不如孑然一身,大隱於市,笑看浮華煙雲。
拾陸章 · 波瀾 '二'
“每人有自己的緣法,春媽媽還是莫要強求,讓悅姑娘自個兒拿主意。再說……”
我看了看娉婷而立的紅袖與落英,淡揚起唇:“就算沒了滿芳樓老闆娘的位子,您不是還有嬋媛坊的坊主可做,還怕下半輩子挨凍受餓嗎?”
怔了一怔,春媽媽粲笑點頭:“小姐說得是。若是那丫頭沒良心做了白眼狼,奴家還有歌舞坊裡的姑娘可指望,現在就盼小姐好生調教,讓她們早日在瀾翎立穩腳跟。”
我頜首,欣然應允。
其實春媽媽原打算在瀾翎闢間妓院,可到底分身乏術,後來者亦未必居上,加之我因是旖如之事深有感觸,建議不如開家劇院或歌舞坊,劇目交與我負責,若能一炮而紅,便讓這些姑娘賣藝不賣身。簡單說了前世婦孺皆知的幾個名著故事,女州牧聽了很是著迷,和春媽媽打了商量,先開一間歌舞坊投石問路。許是看在州牧大人的面上,春媽媽爽快應下這不情之請,我既是始作俑者,更須費番心思在其中。只是像《天鵝湖》、《胡桃夾子》這樣的經典舞劇原有耳熟能詳的名著依託,若無一年半載,坊裡的姑娘也難以駕輕就熟足尖舞蹈,不如另闢蹊徑,先行請人改編排演我前世熟知的經典名著,若有可能,亦可嘗試推廣唸白的話劇……
望了眼這幾日得閒便會替我整理名著故事的小妮子。排演一齣戲劇並非朝夕可成,在此之前,仍須以尋常歌舞為主,雖有諸多曲目可供與歌伎,可這時代的人不諳五線譜,須先找人記譜。通音律的小妮子已然受累,我回首問春媽媽:“坊裡可有樂師?”
春媽媽頜首,笑臉盈盈:“是咱們滿芳樓新聘的樂師,奴家已讓他在裡候著。”指向刺繡芙蓉屏風相隔的內室,悄聲讚歎,“說來真是個俊俏的人呢,這琴藝更是高超,出神入化,教人慨服。奴家便想只有這樣的琴藝方配得上小姐的足尖舞,便將他帶來瀾翎供小姐差遣。”
其實我和侯爺家的「雲二少爺」八字還沒一撇,毋須這般恭維客氣。微一苦笑,繞過屏風步入盈香馨寧的內室。已然侯在內裡的紅袖與落英斂衽施禮,我轉眸而望,便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負手背立蝶影窗前,芝蘭玉樹,出塵脫俗。然是柔緞銀絲長至腰際,難知年歲,足有半晌,我靜默凝望清濯孤寥的背影,直待沉思的銀髮男子徐緩轉首,卻非滄桑滿面,清雅秀逸,極是年輕。我不免詫異,不知緣何,男子亦然,近側的旖如望清男子的樣貌,更是驚震,未及細思是為何故,清逸男子已然如常,溫言笑語:“想必這位便是春媽媽說的夕小姐。”
瀲瀲眼波,柔潤如水。春媽媽朗應了一聲,我適才回神,頜首淡笑:“夕霧見過先生。”
須臾間,男子眉眼微漾輕愁,即又一笑,躬身作揖。經春媽媽引見,知這位俊逸恬和的男子名喚隱月。幽隱之月,聽來像是我這夕陽繚霧,乃為化名。然是萍水相逢,心照不宣,我淡逸輕笑,誠然道:“往後對先生多有仰仗,夕霧在此先行謝過。”
他頜了下首,柔色漸深。跪身盤坐雕花寒梅矮几前,纖指輕撫琴身:“敢問小姐,今日須以何曲伴奏?”
除了《水月》,未曾聽過這時代的其他古曲,很是自然地引此為範。然是聽我指名,男子面色一震,隱約欣喜。我疑惘漸深,可未深究,轉向侯立已久的紅袖、落英:“這足尖舞另有別名,叫做「芭蕾」。因是隻有二十天,請兩位姑娘暫先記下舞步,待日後我們再行切磋這足尖鞋舞的要旨。”
朝隱月點頭示意,蒼涼音律幽幽響起,我微抬下頜,揚手擺起基本手位,繃足向上,輕柔舞動。婉音繞樑,哀靜柔綿。雖不懂古琴技法,然可細辯撫琴之人寓情於中,比之當日旖如彈奏此曲,更是契合原旨,鏡花水月,咫尺天涯。我亦不覺為之所動,黯然神傷曲中苦訴求之不得的女子便如一夜絢爛的白曇,剎那芳華。可伊人雖逝,卻非徒留遺憾,隱遁塵世的樂聖當是一生銘記這白曇般的女子,女子命運多舛的妹妹亦然。單足點地旋身時,不經意掃到旖如怔凝,淚如斷線瑩珠劃過秀顏。我微是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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