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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信?”列日涅夫問。
“羅亭,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維奇的信,拉松斯卡婭府上的人送來的。”
“羅亭的信?”沃倫採夫反問道。“給誰的?”
“給您的,老爺。”
“給我的……拿來。”
沃倫採夫一把奪過信,迅速開啟信封,看了起來。列日涅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只見沃倫採夫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幾乎是驚喜的表情;他垂下了雙手。
“寫些什麼?”列日涅夫問。
“你自己看吧。”沃倫採夫低聲說,把信遞給他。
列日涅夫開始看信。這就是羅亭寫的信:
親愛的謝爾蓋·巴甫洛維奇先生:
今天我將離開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家,永遠不再回來。也許您會感到奇怪,尤其是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後。我不能向您解釋我為何這樣做;但是我覺得應該把這件事通知您。您不喜歡我,甚至認為我是個卑鄙的小人。我不想為自己辯解;時間將會為我辯白的。在我看來,向一個抱有成見的人說明他的成見有失偏頗,這對男人來說既不值得,也沒好處。誰願意理解我,他就會原諒我,誰不想或者不能理解我——他的指責我也不在乎。我對您的估計錯了。在我心目中,您依然是個高尚而誠實的人,不過我原來認為您要比您周圍那些人高出一頭。可是我想錯了。有什麼辦法呢?!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我向您再說一遍:我要走了,祝您幸福。您得承認,這種祝願沒有任何私心。我希望您今後幸福。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您會改變對我的看法。今後我們能否見面,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將始終真心誠意地尊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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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我欠您的二百盧布,我一回到T省自己家裡,即當如數奉還。還有,請您萬勿向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提及此信。
再及:還有一個最後的,也是重要的請求:鑑於我現在就要離開,我希望您在娜塔裡婭·阿歷克賽耶芙娜面前不要提起我曾拜訪過您……
“你覺得怎麼樣?”列日涅夫剛看完信,沃倫採夫立即問他。
“有什麼好說的!”列日涅夫說。“像東方人那樣喊幾聲‘真主’,‘真主’,再把表示驚訝的那隻手指塞到嘴裡——這就是能做的一切。他要離開……那就請便吧!有趣的是他把寫這封信看成了自己的義務,他來找你也是出於義務……這些先生每走一步都想著義務,沒完沒了的義務就成了債務①。”列日涅夫補充了一句,臉帶嘲諷地指著那幾句附言。
① 俄語中“義務”與“債務”同音異義。
“說得多麼冠冕堂皇!”沃倫採夫說。“什麼把我估計錯啦,什麼認為我比周圍的人高出一頭啦……天哪,盡是胡說八道!比濤還糟!”
列日涅夫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有他的兩隻眼睛露出了一絲微笑。沃倫採夫站了起來。
“我想到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那兒去一次。”他說。“我想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且慢,老弟,讓他滾了再說。你何必再跟他打照面呢?他快消失了——你還要怎麼樣?最好還是去睡覺吧;昨晚你大概翻來覆去一夜沒睡吧。現在你的事情出現了轉機……”
“你有什麼根據?”
“這是我的一種感覺。真的,你睡吧,我去找你姐姐——陪她坐一會兒。”
“我根本不想睡覺,我幹嗎要睡……我最好還是到地裡去看看。”沃倫採夫說著整了整大衣的衣襟。
“那樣也好,你去吧,老弟!到地裡去看看……”
列日涅夫說著便去找亞歷山德拉·巴甫洛芙娜。他在客廳裡遇見了她。她熱情地歡迎他。他每次來她都很高興,但是她臉上掛著愁雲。羅亭昨天的來訪使她感到不安。
“您是從我弟弟那兒來的吧?”她問列日涅夫。“今天他的情緒怎麼樣?”
“還好,他到地裡去了。”
亞歷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沉默了片刻。
“請您告訴我,”她開始說道,眼睛看著手帕的花邊,“您是否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羅亭要到這兒來?”列日涅夫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我知道:他是來告辭的。”
亞歷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抬起頭。
“什麼?來告辭?”
“是的,難道您沒有聽說嗎?他要離開達麗婭·米哈依洛芙娜了。”
“離開?”
“永遠離開;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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