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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
③ 諾瓦里斯(1772…1801),德國詩人。
“請問,德米特里·尼古拉耶奇,”有一天她坐在視窗繡花的時候問他,“您是要到彼得堡去過冬嗎?”
“不知道。”他說,把正在翻閱的一本書放在膝蓋上。“要是能籌措到一筆錢,那我就去。”
他說話無精打采:他感到疲倦,一清早起就什麼事情也沒有幹。
“我想,您一定能搞到這筆錢。”
羅亭搖了搖頭。
“那只是您的猜想!”
羅亭故意望著一旁。
娜塔裡婭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沒有說。
“您看,”羅亭用手指著窗外,“您看這棵蘋果樹:它因為自己結的果實太多太重而折斷了,這就是天才的真實寫照……”
“那是因為蘋果樹沒有支撐。”娜塔裡婭說。
“我明白您的意思,娜塔裡婭·阿歷克賽耶芙娜,不過一個人要找到這樣的支撐是不容易的。”
“我覺得,他人的同情……至少,孤獨……”
娜塔裡婭有點語無倫次了,臉也紅了。
“那冬天您在鄉下打算幹什麼?”她趕緊問了一句。
“幹什麼?把那篇很長的論文寫完,您知道的,就是那篇論述生活和藝術的悲劇的文章,前天我給您談過文章的構思,將來我把文章寄給您!”
“您準備發表嗎?”
“不。”
“為什麼不發表?那您寫了給誰看?”
“就算是給您看的吧。”
娜塔裡婭垂下眼睛。
“我可不敢當,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維奇!”
“請問這是什麼文章?”坐在稍遠處的巴西斯托夫謙恭地問。
“論述生活和藝術的悲劇。”羅亭重複了一遍。“巴西斯托夫先生也會看到這篇文章的。不過文章的基本思想我還沒有考慮成熟,我到現在也還說不清楚愛情的悲劇意義。”
羅亭經常喜歡談論愛情。起初,一聽到愛情這個字眼,邦庫爾小姐就會發抖,像一匹久經沙場的戰馬聽到了號角一樣豎起耳朵,後來就漸漸習慣了,只是撅著嘴聞她的鼻菸。
“我覺得,”娜塔裡婭怯生生地說,“不幸的愛情就是愛情的悲劇。”
“絕對不是!”羅亭說。“倒還不如說這是愛情的喜劇的一個方面……這個問題應該從另一個不同的角度提出來……應該更深人地加以發掘……愛情!”他接著說。“愛情怎樣產生,怎樣發展,怎樣消失,這一切都很神秘;有時候它突然出現,像白晝那樣陽光明媚,確實無疑,令人愉快;有時候像灰燼中的微火那樣,長時間地發出餘溫,待到一切都毀滅的時候,又會在心中燃起熊熊烈焰;有時候像條蛇那樣鑽進你的心裡;有時候又突然從心中溜走了……是的,是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在我們這個時代,有誰在愛?又有誰敢於愛?”
羅亭陷入了沉思。
“怎麼好久沒見謝爾蓋·巴甫雷奇了?”他突然問道。
娜塔裡婭的臉紅了,趕緊低下頭,望著繡花架。
“我不知道。”她輕輕地說。
“他是個多麼好、多麼高尚的人!”羅亭說著就站了起來。“他是真正的俄羅斯貴族的優秀典範……”
邦庫爾小姐用她那雙法國人特有的細小眼睛瞟了他一眼。
羅亭在房間裡踱了一圈。
“您是否注意到,”說著他用腳跟猛地一轉身,“橡樹——橡樹可是一種堅硬的樹木——要等到新葉萌發以後枯葉才開始脫落?”
“是的,”娜塔裡婭慢慢地回答說。“我注意到了。”
“在一顆堅強的心靈中,舊的愛情也是如此;它已經死去,但是還盤踞在那兒;只有另一種新的愛情才能將它攆走。”
娜塔裡婭什麼也沒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呢?”她思忖著。
羅亭站了一會兒,然後把頭髮一甩便離開了。
娜塔裡婭回到自己房間裡。她久久地坐在自己床上發呆,她反覆地思考著羅亭最後那句話。突然,她握緊拳頭,傷心地哭了起來。她為什麼要哭呢——只有天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眼淚為什麼奪眶而出。她擦掉眼淚,但是眼淚卻像一股積蓄已久的泉水又刷刷地湧了出來。
就在同一天,亞歷山德拉·巴甫洛芙娜和列日涅夫之間也進行了一場關於羅亭的談話。起初他一直迴避不答,但是她下了決心,一定要問個水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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