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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多在西服的胸花上變點花樣,算是小小一翹,算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那是機關,不這樣是不行的。也算是工作需要。一個人蹲在機關裡頭,衣著和長相上頭太引人注目了十有八九要遭是非的。然而羅繡現在是“商人”,——她偶爾回到機關也全是這麼說的,衣著和相貌上頭就不能不花血本,這同樣是工作需要,女人的天性與工作的需要合二為~的時候,女人是幸福的,羅繡就只有“女大十八變”這一條道路可走了。羅繡她只能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變化最大的首推腹部。
羅繡的腹部是三十八歲那一年“起來”的。並不嚴重,然而起來了。有了相當危險的發展趨勢。機關這個地方就這樣,你只要~走進去,腰部就會毫無挽回地一點一點粗起來。連司機都逃不了這一關。當然,做了領導,肚子出來一點也是應該的,要不然,動作太麻利了,哪裡還有一點穩重的樣子?迫使羅繡堅決和自己的腹部做鬥爭的是商場裡的衣服。公司不是機關,羅繡敢穿,也穿得起了。然而商場裡的衣服總是和女人的腰部對著幹。看在眼裡喜歡的,穿上身腹部就“容不下”。為了衣服,羅繡也得把體重減下去。羅繡與自己身體的艱苦鬥爭就是從她到允況公司上任之後開始的。她開始減肥,上健美班;她開始紋眉,割雙眼皮;她開始留最時髦的髮型,每週再到美容廳護養兩次面板。這一來年輕時代的羅繡就全回來了。
不止是回來了,還多了一點東西,那種東西叫風度。風度這東西不在皮肉上,它是一種舉手投足。甚至還不止於舉手投足。沒有羅繡這樣的良好心態與經濟實力,風度那東西是出不來的。漂亮而又年輕的女人多著呢,然而沒風度。有風度的女人也有,但是這樣的女人十有八九不再年輕,手頭也緊。富婆就更加俗不可耐了。羅繡這幾點可是都齊了。羅繡這樣的女人都能夠煥發第二次青春,說到底還是政策好哇。
可是不順心的事情總是有。羅繡這一頭能掙錢了,把好好的一個家弄出裂縫來的確是沒有想到的。兒子剛考到北京去讀大學,家裡的裂縫不聲不響就裂開來了。
羅繡在市政府大院工作,丈夫可以接受。他在省人大的秘書處好歹也有一份不大不小的職務,省大於市,這個道理誰都懂。問題就出在羅繡不該一下子有錢。家也重新裝修了,家用電器也全部更新了,羅繡坐在沙發上說話的口氣就有點像這個家的主人。這一來做男人的就覺得生活在“老婆的家裡”了。這不行。這絕對不行。丈夫做過多年的秘書,現在有了職務,但是說到底還是秘書。秘書工作做長了男人總免不了心細,越自尊越心細,越心細越自尊,接下來當然就是越自負越不甘,越不甘越自負,到後來就變成處處想勝人一等,處處又低人一等了。這樣的心態一帶回家,家裡的氣氛也就越來越像機關了。但是丈夫不動聲色,拿了這麼多年的機關經驗對付一個女人,做丈夫的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丈夫在等機會。機會總是有的,做人的惟一學問就在於耐心,只要你能等下去,機會遲早會光顧到你的頭上。機會真的就來了。不出一年,省人大就利用現成的關係在海南成立了一家公司,丈夫的工作做得又隱蔽又周密,全做妥當,回到家裡頭和妻子攤牌。
“我打算到海南去工作一兩年。”
“到那裡去幹什麼?都這個歲數的人了。”
“革命不分先後嘛。”
“我在說你去幹什麼?”
“當然是掙錢。”
“你要那麼多的錢做什麼?”
“反正得有人去。你想想,這種錢掙起來多容易,鼻涕往嘴裡淌的事。”
“什麼時候走?”
“下星期。”
“你怎麼也不和我先通個氣?”
“領導安排。通了氣也還是這麼回事。”
“不對吧?怕是想重新找點什麼樂子吧,——海南那種地方廣”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和你一樣,一隻腳在海里頭,一隻腳放在了保險箱。“
“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沒走。領導會安排。”
所有的對話就這麼多。這個家的私人談話都像政府的辦公會了。
羅繡便不語。拿起畫王電視機的遙控器,發撲克牌那樣不停地換頻道。
羅繡不語丈夫也就不開口。她換到哪兒他看到哪兒。後來她把遙控器丟在沙發上,進衛生間洗澡去了。丈夫點了一支菸,電視機裡頭著名的韓喬生正在解說一場足球賽。
“巴喬。
“薩維切維奇。”
“德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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