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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東亮磨贈了一會兒,說:“我不能要你的東西。”羅繡說:“我的公司從來都不許衣冠不整的人進去的。”
優秀的女人們眼睛都是尺,羅繡就更不例外。耿東亮換上衣服之後十分驚奇於衣服與鞋襪的尺寸,就像是量下來的。衣襪穿在身上,該離的地方離,該貼的地方貼,離和貼都是那樣的有分有寸。這種切膚的好感受得力於羅繡的精確判斷與精確選擇。耿東亮料理完自己,羅繡回過頭,說:“這才像我的乾兒。”羅繡把“我的”兩個字咬得很重,慈愛和自負就全在裡頭了。羅繡把煙掐了,籲出一口氣,說:“上街玩去吧,乾媽得掙錢去了。”耿東亮下了車,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室的附近,羅繡按下自動門的車玻璃,遞出一張名片,關照說:“我六點下班,你最好打個電話來謝謝我。”羅繡說完這句話玻璃又爬上來了,把她關閉得嚴嚴實實的。
耿東亮站在原處,開始追憶昨夜與今天的上午,一切都是那樣的虛幻,彷彿被編排好了。或許生活就是這樣,它真實到一定的程度,就必然接近於虛幻了,宛若在夢中游走。
羅繡遲到了近半個小時。沒有人為一個公司的董事長考勤,然而,羅繡每天的上下班都是按點的,準時的。這是長期機關生涯給她帶來的好習慣。羅繡走進辦公室,先坐一坐,四周看看。過去在機關就是這樣的。她在等第一個電話,第一個電話進來也就是她的開始。對羅繡來說,這裡依舊是機關,然而,是自由的機關,是物化的機關,是市場化了的機關。
在機關幹部最吃香的歲月,羅繡呆在機關,在商業老闆最走紅的年代,羅繡又成了商人。
這個女人什麼都沒有落下。這是命。俗話不是這樣說的麼?皇帝是假,福氣是真。
羅繡的福氣首先得益於這個城市的市政建設。市政建設的某一個側面當然就是房地產開發,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就是房地產開發。正是由於房地產開發,市經委的辦公室主任羅繡女士在一夜之間就變成允況房地產開發總公司的董事長了。這個偉大的決策充分體現了市政府“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具體舉措。政府的行政行為直接等同於政府的商業活動,這不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還能是什麼?這不是中國特色又能是什麼?
允況房地產開發總公司的成立與民主南路的開發聯絡在一起。民主南路與以民主領袖的名字命名的主商業街平行,總長度不足一千米,地處本市二類地區與三類地區的交界處。兩側以散戶居民為主,71。3%為磚瓦平房。開發區的競拍是在那一年的“金楓葉”懇談會上進行的,中標的是一位華人外商。這位六十開外的外商對他的手下說,在國語中,人就是“工作”,需要我們去‘做“。”工作“滋潤了,就好運轉了,就只剩下了最後的一錘子買賣。羅繡女士目睹了這一錘子買賣,代表中方舉起”礦號小木牌的,是市經委的一位司機。這位大塊頭的年輕人最後一次舉牌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得到暗示之後,就把小木牌放下了。價碼抬得太高了把外商嚇跑了怎麼能“與國際接軌”呢?市電視臺在當晚的賭城新聞》裡播送了這則訊息,六十開外的外商在電視螢幕上顯得氣宇軒昂。落極之後他從熒屏的右側走向了熒屏中央,微笑著與“各位領導”端起了人頭馬,乾了杯,併合了影。
允況房地產開發總公司現在今非昔比了,成了允況集團總公司。然而董事長沒有變,還是當年的羅繡女士。羅繡女士當年可不願意走出機關大院的。分管副市長把羅繡找過去,“通”
了“通”氣。羅繡女士明白著呢,把自己從政府大院裡頭弄出去,不就是給他們做一個小金庫的“庫長”麼?這怎麼可以?她好歹也是“正處”呢。分管副市長看得出她的心思,說:“你的辦公桌暫時就不要動了,政府也不發文,——你先過去,那頭總要一個黨代表嘛!”
桌子不動也就是椅子不動,這一來機遇與待遇都可以不變。羅繡女士說好了的,“過去”
之後就呆“一年”。但是一年說過去就過去了,期滿的時候羅繡女士正在新加坡考察呢。“回去”的事羅繡就沒有提。羅繡不提,“政府”也就不提了。
由機關幹部變成機關商人,羅繡女士從自己的身上親眼目睹了“女大十八變”。這句話用在羅繡董事長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當然,“女大十八變”指的是女人越變越漂亮、越年輕,否則變來變去人生也太沒有風景了。機關裡頭的人一見到羅繡就說:“什麼叫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看看羅繡就全知道了。”羅繡在機關的時候終年留了齊耳短髮,衣著是筆挺的、佔板的,一副政策性,一副機關腔,一副人到中年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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