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門前,她知道已經太晚了。她知道德國人就要來了,他們會帶走她,還有她的爸爸媽媽,把他們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等了一會兒,等她的心,她的呼吸平靜下來。她找尋著等會兒要和她父母說的那些詞句,好讓他們放心,好讓他們不馬上知道這些事情。她愛他們,愛得要命,可他們一直不知道。
黎明,雨聲讓他們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是那種極為細密的小雨,淅瀝瀝的,輕柔地沿著松尖滴落下來,和河流的噼啪聲混在了一道。水滴滑過他們藏身之處的屋簷,冰涼的雨點打在他們的臉上。伊麗莎白想好好整理一下她們的松枝的,可是這麼一來雨反倒落得更厲害了。丁是她們拿過箱子,把自己緊緊地包裹在頭巾裡,蜷縮在一棵落葉松下,不停地抖著。日光構勒出樹的形狀。一股白色的輕霧從山谷上方飄下來。天是這麼冷,艾斯苔爾和伊麗莎白在落葉松下蜷作一團,動也不敢動。
接著樹林裡響起了說話聲,呼喚聲。這是起身的時候了,得
裹上潮溼的衣服,收抬好箱子,繼續出發。
艾斯苔爾的腳疼極了,她望著走在她前面的母親的影子,在石子路上蹣跚搖晃著。其他的人影也從森林裡進出來,就好像是些鬼魂。但是不再有孩子的說話聲了。也不再有笑聲。只是重又響起腳踏在石子路上的聲音,還有朝另一個方向流去的水的聲音。
森林被籠在一層薄霧之中,看起來彷彿沒有盡頭。再也看不見樹尖,還有山巒。就好像是在漫無目的地行走,身體往前傾,被沉重的箱子壓彎了腰,蹣跚著,腳被石尖磨得生疼。艾斯苔爾和伊麗莎白超過了一些逃亡者,那些人在黎明前就已出發,現在已經非常疲憊了。上了年紀的女人停在路邊,坐在她們的包袱上,在薄霧之中,她們的臉似乎更加蒼白了。她們沒有抱怨。只是在路邊等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路一直延伸到河流那裡,現在,必須涉過水去。霧已經散去,對面的斜坡已經顯現出來,覆著密密的落葉松林,天是淡藍的。這一切給了伊麗莎白一點勇氣,她拉著艾斯苔爾的手,過了河,然後她們開始沿著山坡往上爬去,一刻也沒有停。在高處右手的地方,有一座石頭的穀倉,以前逃亡者肯定在這裡過過夜,因為周圍的草都被踩壞了。艾斯苔爾又一次聽見了珠雞的叫聲。但這一次,這叫聲沒有讓她感到焦慮不安,而是讓她高興起來,因為它們是在說:“我們在這裡,我們和你們在一起!”
中午前,艾斯苔爾和伊麗莎白趕到了至聖所。出了森林,山谷彼岸寬闊起來,在一塊俯臨著河流的平地上,她們塑見了軍營和教堂。艾斯苔爾想起加斯帕里尼說的關於麥當娜雕像的事情,他說夏天人們就把雕像送到至聖所來,冬天人們再把它拿下去,雕像披著一件大衣,這樣它就不冷了。可這一切對她來說已經是那麼遙遠的事了,甚至她都不明白這一切怎麼會發生過。她直以為她將看見雕像被放置在一個巖洞裡,藏在樹叢中,周圍都是鮮花。她不甚明白地望著這些磚石的房子,那麼難看,簡直就像兵營。
艾斯苔爾和母親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平地那裡。教堂前的廣場上擠滿了人。逃亡者已經都聚集在那兒了,所有夜裡出發的人。男人,小夥子,女人,孩子,甚全穿著皮里長袍的老人,都在廣場上,席地而坐,背靠著牆。還有義大利第四縱隊計程車兵,他們已經在一座磚石房子裡安下身來。他們也在外面,神情疲憊,雖然他們穿著制服,可他們看起來也像是逃亡者。艾斯苔爾用眼睛搜尋著蒙多羅尼隊長,可是他不在。他大概是走另一條路的,從西加山口走的,也許他已經到義大利了。拉歇爾也不在其中。
艾斯苔爾抓住了伊麗莎白的手:“爸爸是不是就到這裡來接我們?”但是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她。她把行李放在屋牆前,叫艾斯苔爾看著。她自己去和塞利曼先生周圍的那些人說話了。但是他們也什麼都不知道。艾斯苔爾聽見他們在說經過貝特蒙,還有帕斯的那條路。他們指著山谷的另一邊,指著已經暗下來的那座高山。伊麗莎白回來了。她的聲音低啞而疲憊。她只星說“我們在這裡一直等到明天早上。我們明天再穿過去。他會米這裡找我們的。”可艾斯苔爾明白她自己也不清楚。
逃亡者安頓下來準備過夜了。義大利士兵開啟了一座石屋的門,他們還幫女人提箱子。他們拿來了被子,甚至端來了熱咖啡。艾斯苔爾不認識這些士兵。他們當中有些人十分年輕,幾乎還是孩子。他們說:“戰爭結束了。”然後他們笑了。
在雨中淋了一夜後,這座兵營就顯得很豪華丁。床不夠,艾斯苔爾和伊麗莎白於是得睡在一張床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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