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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加斯帕里尼跟艾斯苔爾一起來到河邊。因為太陽已經懸掛到了天空的正中.艾斯苔爾開始沿著草坡往上轉回家門,可加斯帕里尼拉住了她的手:“來,我們一道去看我表哥收割,在坡下面的羅科比利埃。”艾斯苔爾有點猶豫。加斯帕里尼又說道“不遠,就在坡下面,我們可以坐爺爺的馬車去。”艾斯苔爾“前倒是看過收割,是和她爸爸去的,但她已經掌不準足不足還能回憶起小麥是什麼樣子的了。最終艾斯苔爾還是上了馬車。車上有包著頭巾的女人,還有孩子。馬是加斯帕里尼爺爺駕的。馬車沿著公路的方向,駛過彎彎曲曲的小路一直到達山谷。再也看不見人家了,只有小河在陽光下閃著光,還有一片片的草地。公路變得坑窪不平,馬車一路顛簸著,逗得車上的女人笑個不停。在羅科比利埃前面一點兒,山谷寬闊起來。還未曾看見什麼的時候,艾斯苔爾就聽見了各種聲音:叫喊聲,女人的聲音,隨著熱風傳送過來的尖笑,還有一種有似雨聲的嘈嘈聲,黯啞、規律。“我們到了,麥田就在那裡。”加斯帕里尼說。他們轉到了田間小路上,艾斯苔爾突然看到了正在勞動的這群人。有好多好多的人,馬車就停在一邊,馬正在吃坡邊的青草,孩子們正玩得起勁。馬車邊,上了年紀的人用木叉叉起麥子,裝到車上去。大部分麥田已經收割完畢,圍著頭巾的農婦側著身在捆紮麥稈,然後再把麥茬推到公路上的馬車旁。在她們身邊,毛毛頭,或是小一點的孩子在揀掉在地下的麥穗玩兒。大一點的孩子則把抬起的麥穗塞到麻袋裡。
年輕的男子在麥田深處勞動。他們排成一列,彼此相距幾步之遙,好像士兵一般,揮舞著鐮刀,在麥田裡緩緩前進。艾斯苔爾剛到時聽到的聲音就源自於此。他們的鐮刀齊嶄嶄地向後舉起,長長的刀刃在陽光下熠熠閃光,一瞬的停頓後,再突然一起落下,“喀”的一聲,與麥子交戈,這動作裡有一種機械性,而男人同時還發出一陣低吼,聲音在喉頭,又似在胸口,“唷—咳”,在山谷間迴盪。
艾斯苔爾起初藏在馬車後斷,因為她不願意被人看見,但是加斯帕里尼硬是把她拉了出來,拽著她在麥田裡走。麥茬又硬又糙,插在他們的帆帶鞋裡.攘傷了他們的腳踝。田裡有一種特別的味道,一種艾斯苔爾以前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也許她剛到的時候,就是因為這股味道而感到害怕。這是種酸酸的味道.混雜著汗水和灰塵,混雜著人的氣味和植物的氣味。陽光刺眼得很,眼皮、臉、手都被曬得滾燙。在年輕男子的身邊,女人和孩子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艾斯苔爾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人。他們帶著一種幾近瘋狂的匆忙,揀著從麥稈上掉下的麥穗,然後塞進他們的麻布袋裡去。“他們是義大利人。”加斯帕里尼說,聲音裡有一種暗暗的高傲的意味,“他們那裡沒有小麥,所以他們跑到這裡來收割。”艾斯苔爾好奇地看著這些衣杉襤褸的女人,她們的臉都半遮半藏在褪了色的頭巾後。“他們從哪兒來?”加斯帕里尼指著山谷深處的群山說:“他們從瓦爾第裡的桑塔—阿納來(他是說桑塔納),他們翻山越嶺,因為他們在自己那裡吃不飽。”艾斯苔爾驚訝極了,因為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義大利人竟是這樣的,像這群婦人和孩子。但是加斯帕罩尼把地拉到收割者的隊伍中,“看,這就是我的表哥。”這個年輕男子身著毛衣,臉和手臂都被太陽曬得通紅,他揮舞鐮刀的手停了下來:“怎麼,你介紹你的末婚妻給我認識麼?”他笑了起來,其他的人也都停下來望著他們,加斯帕里尼聳了聳肩。他跟艾斯苔爾一起走到麥田的另一頭,在草堆上坐了下來。在那裡,只能聽見鐮刀剖麥的噝噝聲,還有男人沙啞的呼吸聲“唷—咳!”“唷—咳!”加斯帕里尼說:“我爸爸說義大利人快輸了,因為他們在自己那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了。”艾斯苔爾說:“那也許他們會在這裡安家?”加斯帕里尼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我們會把他們趕走。再說英國人和美國人就要贏了。我爸爸說德國人和義大利人很快就要被打敗了。”他還是稍稍降低了一點聲音“我爸爸是游擊隊裡的,你爸爸呢?”艾斯苔爾想了一會兒。她拿不太準該怎樣回答。於是她就學著他說:“我爸爸也是,他也加入了游擊隊。”加斯帕里尼問:“他幹些什麼呢?”艾斯苔爾說:“他幫猶太人穿越山嶺,他把他們藏起來。”加斯帕里尼似乎有點慍:“這不是一回事,幫游擊隊,不是這樣的。”艾斯苔爾已經在後悔自己講的這一切了。她爸爸媽媽交代過她永遠不要談及戰爭,不要談及到她家來的這些人,不管對誰都不要說。他們說義大利人會給告密者錢。也許加斯帕里尼會把這一切講給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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