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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撥冷盤初上,簡凡緩緩地坐下來,又開始了準備工作,七八人小盆裡已經擺了琳琅滿目一堆豆腐刻的花,飽滿顯得有點肥嘟嘟花瓣,差不多是是能保持刀意不斷的最大限度了。一干手下不敢打擾,按部就班地開始熱炒上了。
這位微微發胖的牛海軍和留著長髮的馬棚初進烏龍班還稍有擔心,生怕被排斥,不過進來三個月就有了掌勺的機會,心裡自是對於烏龍這個名義師傅感激得緊,更多想得是技成藝滿,坐到月薪七八千讓人羨慕的位置,不過幹得久越覺得差得太遠,倆個人都是北方廚師專修學校出來的,慣於作得大菜也是星級飯店拿得出手的,這不,蹭蹭嚓嚓鍋瓢一響,輕車熟路地兩道茉莉鮑魚、牡丹魷魚做就了,鮮亮的魷魚卷、晶瑩的鮑汁,和著茉莉和牡丹的香味,馬棚學了不少時候了,這雕花也熟練,早把放好的雕花輕輕往盤邊一捻,直看著師傅,輕聲問著:“師傅……”
大槐的手也不慢,胭脂繡球、夜香雞片也同時端上了案子。
簡凡抬眼看著,鮑魚和魷魚片沒多看,倒對菊花做就的胭脂繡球多看了兩眼,說白了也不難,是菊花瓣和的肉鬆卷子炸丸,隔著兩三米能聞到香氣,醬香和味香沒有壓住花香,引得簡凡稍稍點點頭。
不過接下的動作是把牡丹魷魚裡的雕花捻著一扔說了句:“太小氣了,再大點……豆豆。”
一喊豆豆基本就是扔蘿蔔,霎時一個個大渾圓的蘿蔔遞了上來,眾人眼裡師傅今天有點怪,連玩笑也不開了,蘿蔔在手的時候思忖了稍傾,連雕刀放下了,蹭聲抽得那把淨重六斤七兩八錢的大刀“嚓…嚓…嚓…”幾道劃痕,跟著是雙手繞圈,不知道是刀在轉還是蘿蔔在轉悠,只見得菜屑紛紛,幾下功夫大刀一斫,花影直落花醬汁鍋裡,跟著一撈輕輕一放,蘸滿淡醬的雕花頓成了淺紅色,紅得發豔、紅得誘人,比扔掉那個胡蘿蔔雕花自是大氣了若干倍,一揮手上菜,那豆豆兩眼發亮,這一把廚刀雕花的功夫還是頭一回見。
幾個小廚對於簡凡有一種敬畏,一則是技藝太過詭異,很多是聞所未聞,二則是黑蛋瞭解一些過去,私下裡曾經說過這位小師傅以前當警察殺過人,現在桂園這倆幫廚都有點懷疑這刀法是不是殺人練出來的。
菜傳走了,看著幫廚馬棚有點悻然,簡凡繼續著手裡的活點評著:“菜之色香味之後,就是意形養,馬棚啊,你的欠缺在形上,形不要單純理解為菜的品相……其實是個什麼樣的品相,這個形應該在你的心裡,心裡有形則眼到、手到,而不必拘泥你手中是什麼樣的工具……至於養呢,以前我單純地理解為營養之養,後來我才知道這是錯的。”
廚房裡的點滴都是功夫,都是技藝,有時候老師傅的幾句話會讓新入門者受益匪淺,甚至於有突破瓶頸、醍醐灌頂的奇效,大槐也若有所悟,接著簡凡的話問了句:“什麼是‘養’。”
簡凡邊幹邊解釋著:“對於食客是營養,而對於為廚者是養身、養性、養心……養身是無惡習惡僻,無不潔之虞,手、臂、頭、臉要保持清潔乾淨,海軍,像你這長頭髮該理就理、黑蛋,要像你抽菸這麼兇,永遠當不了個好廚子……還有大槐,喝酒不要過量,酒最能破壞你的味覺神經。”
說到毛病的都是大家的通病,誰也沒敢反駁,邊說邊幹著靜默了片刻,椰花魚球、黃花煀小雞、桂花山藥、玫瑰魚條次第上了席,傳菜的一走豆豆還想著剛才的話,又問了句:“師傅,養身之後是什麼?”
“養性……說得就是你和黑蛋。”
簡凡笑了笑,這個笑容讓大槐驀地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像第一鍋老師傅,怨不得倆一對父子。豆豆知道是說上午的事,不好意思地笑笑吐吐舌頭,就聽著師傅道:“養性,暴燥、急燥、毛燥是為廚的大敵,黑蛋為什麼現在沒讓你掌勺你應該知道的,就你這脾氣急火了能連鍋都砸了……一個好廚師的性情應該如一鍋慢燉,溫而和,慢工才能出了細活、好活,我們每天從汲水、洗菜、泡花準備工作比做菜的時間花得長十倍不止,這也是一個養性的過程,把所有細節做好了,一切也就自然而然都做好了。”
在廚房沒有專業教育的時間,只有靠著多聽、多看、多學才會讓自己的廚藝漸長,兩年這幾位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陸續地開始掌勺之後還保持著每道菜請師傅點評的習慣,不得不服氣,不管是色、香、味還是菜的品相,幫廚們自己都看得出師傅的水平要高一個檔次;不過是洗碗刷盤子還是切菜配菜,師傅樣樣都拿得起來,誰有事請假也影響不了正常開飯就是這個原因,在眾人的心裡,這位師傅好像天生就是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