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子和德·舒阿爾侯爵在沙發上坐下來。只有繆法伯爵站著。他們喝了兩杯香檳酒,加上房間裡又悶又熱,兩人醉得較厲害。薩丹看見幾位先生和她的女友關在屋子裡,覺得自己還是隱蔽一下為好,便躲到帷幕後面去了。她坐在一隻箱子上,心緒不寧地等待著,而朱勒太太悄悄地踱來踱去,一聲不吭,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那首圓舞曲唱得妙極了。”王子說道。
於是,他們便開始交談了,不過,他們說話斷斷續續,有時還沉默一會兒。娜娜顧不上對王子的話每句都回答。她用手把冷霜抹在膀子上和臉上,然後用毛巾一個角往上搽底粉。
有一陣子,她不對著鏡子照自己,不時笑吟吟地瞟王子一眼,手仍在搽底粉。
“殿下把我寵壞了。”她悄聲說道。
德·舒阿爾侯爵見化妝是如此複雜,就一直注視著娜娜的每一個動作,他那神態好像從觀看化妝中得到了一種莫大的享受。他也開腔了:
“樂隊給你伴奏時,難道不能輕一些嗎?樂器的聲音蓋住了你的聲音,這個錯誤是不可原諒的。”
這一次,娜娜可沒有轉過身來。她拿起粉撲,在臉上輕輕地、仔細地撲著,身子在梳妝檯上方彎得很厲害,圓圓的屁股鼓了起來,繃得緊緊的白內褲都看得出來,還露出一小角襯衫。但是對老頭子的恭維話也要有點反應,她就搖搖身子,屁股也隨著扭幾下,這就算是對老頭子的回答。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朱勒太太發現娜娜的右褲腿上撕了一道口子,她就在自己的衣服胸襟上取下一根別針,然後跪在地上,在娜娜的大腿周圍忙了一陣子。娜娜似乎並不知道她在那兒,仍然搽她的香粉,她小心翼翼地搽,生怕粉搽到顴頰上。這時,王子說,如果她願意到倫敦去演唱,全英國的人都會給她鼓掌。娜娜莞爾一笑,她把身子轉過來一會兒。她的左頰搽得雪白,周圍飄著白粉。接著,她突然嚴肅起來;她開始抹胭脂。她又把臉對準鏡子,一個手指放在一個罐子裡浸一下,她先把胭脂塗在眼睛下面,再把它慢慢抹開,一直抹到太陽穴。
這幾位先生們默不作聲,恭恭敬敬地在一旁觀看。
繆法伯爵還未開口說話。他不禁回憶起自己的青年時代。他孩提時代的臥室很冷。後來,到了十六歲時,他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親吻他的母親,並把這個冷冰冰的吻帶進睡夢中。一天,他走過一扇半掩著的門口時,發現一個女僕在擦身子;從他的青春期到結婚時,這是唯一令他惴惴不安的回憶。結婚後,他發現妻子嚴格盡她做妻子的本分。而他自己呢,則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對兩性生活感到反感。他長大了,變老了,還沒有領受過肉體的快感,他的信條是屈從嚴厲的教規,在生活中,按照教訓和教律行事。而現在他卻被人突然帶到了這間女明星的化妝室,置身於這個赤身裸體的年輕女子前面。過去,他連繆法伯爵夫人怎樣系襪帶都從未見過。而現在卻在這個罐子和麵盆狼藉的地方,在這如此濃郁和芳香的氣味中,親眼目睹女人化妝時的隱秘細節。他的整個身心都充滿反感,一段時期以來,娜娜對他的潛移默化,令他恐懼起來。他回憶起閱讀過的宗教書籍,回憶起兒童時代聽到的魔鬼附身的故事。他相信魔鬼的存在。他隱約感到,娜娜就是魔鬼,她的笑聲,她的乳房,她的屁股,無不充滿了罪惡。不過,他決心做一個強者。
他是能夠自衛的。
“那麼,就這樣說定啦,”王子神態自若地坐在沙發上,說道,“你明年到倫敦來,我們盛情接待你,使你永遠不想回法國……啊!原來如此,我親愛的伯爵,你對你們的那些美人兒不夠重視。我們要把她們全部帶走啦。”
“他才不在乎呢,”德·舒阿爾侯爵低聲調侃道,他在知己人當中說話常會走火,“伯爵就是道德的化身。”
娜娜聽見談到伯爵的德行,用奇異的目光瞧瞧他,繆法隨之產生了強烈的反感。接著,他對自己的反感又感到奇怪,便責怪起自己來。在這個婊子面前,為什麼想到自己有道德,就感到不好意思呢?他早該揍她一頓。這時,娜娜要去拿一支畫眉筆,不小心把它碰落到地上;當她彎腰去撿時,他也趕緊跑過去撿,兩個人的呼氣匯合在一起了,愛神披散的頭髮落到他的手上。頓時他感到一種快感,快感中又夾雜著內疚,這是一種天主教徒的快感,由於怕因犯罪而入地獄使這種快感變得更加強烈了。
這會兒,巴里約老爹在門外喊道:
“太太,我可以敲開場鑼了嗎?觀眾在大廳裡都等急了。”
“等會兒敲。”娜娜若無其事地回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