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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瑟特別機靈,她對拉法盧瓦茲嚴加提防。拉法盧瓦茲果然還沒走,呆在門房室裡,同一些先生坐在布龍太太的椅子上死命地等待。他們每個人都仰著臉,眼巴巴地等著。
於是,克拉利瑟便躲在一個女友的身後,一下子溜走了。這些先生們眨著眼皮,看到那些旋渦般的裙子從狹窄的樓梯腳下過去,他們等了那麼長時間,看見她們一個個走過去,卻沒有認出一個人來,非常掃興。那一窩小黑貓貼著母貓的肚子睡在漆布上,母貓怡然自得,伸長爪子,而那隻大紅公貓則坐在桌子的另一頭,伸長尾巴,用黃眼睛看著那些逃走的女人。
“請殿下從這邊走。”他們到了樓梯底下,博爾德納夫指著走廊說道。
有幾個女群眾演員還擠在走廊裡。王子跟在娜娜後面。繆法和侯爵殿後。這是一條狹長的小巷,在劇院和相鄰的房屋中間,屋頂是傾斜的,上面開了幾個玻璃天窗,牆壁上滲出潮氣。行人踏在石板地上發出的響聲,像在地道里行走的聲音。這裡堆滿了該放在閣樓裡的東西,有一個木工臺,門房常在上面刨佈景架,還有一堆木欄杆,晚上放在劇院門口,供觀眾排隊入場。娜娜經過一個界石形水龍頭前時,不得不撩起裙子,因為水龍頭關不嚴,水流出來了,淹沒了石板地。到了劇院前,大家互相施禮告辭。後來,只剩下博爾德納夫一個人時,他聳聳肩膀,這個動作充分表達了對王子的蔑視,也表達了對王子的全部評價。
“儘管他是王子,還有點缺乏教養。”他對福什利說道,但並未詳細解釋。羅絲·米尼翁把福什利和她的丈夫領來,她想帶他們兩人到她家裡,勸他們重新和好。
繆法一個人站在人行道上。王子殿下剛才不慌不忙地扶著娜娜上了他的馬車。侯爵跟在薩丹和她的配角後面走著,他很興奮,高興地跟在那對不正經的男女後面,心裡抱著得到薩丹青睞的一線希望。這時,繆法的頭腦發脹,決定步行回家。他頭腦裡的一切鬥爭停止了,一種新生活的浪潮淹沒了他四十年的觀念和信仰。他沿著一條條大馬路走時,夜間最後幾輛馬車的車輪的轆轆聲,彷彿是呼喚娜娜名字的聲音,簡直把他的耳朵都震聾了。在煤氣燈光下,他眼前似乎出現了娜娜那晃動的裸體,出現了她那柔軟的胳膊和白皙的肩膀;他覺得娜娜佔有了他,只要他在當天晚上能佔有她一小時,他把什麼都拋棄掉,把什麼都賣掉,也在所不惜。他青春時期的情慾終於重新燃起,一股貪婪的青春烈火在他冷漠的天主教徒的心中驟然燃燒起來,也在他成年人的尊嚴中驟然燃燒起來。
六
昨天晚上,繆法伯爵偕同妻子和女兒,來到了豐岱特莊園,呆在莊園裡的只有於貢夫人和她的兒子喬治,她邀請他們到莊園來住一個星期。他們的房屋是十七世紀末建造的,四周是方方正正的大圍牆,房子外觀樸實無華;但花園裡卻綠樹成蔭,幾口池塘裡的水都是流水,從山泉流來。莊園坐落在由奧爾良通往巴黎的公路旁邊,樹木蔥蔥綠綠,宛如一片碧浪,打破了這個平原地區的一望無垠的農田的單調景色。
十一點鐘,午飯的鐘聲敲響第二下時,大家便聚集到一起,於貢夫人臉上浮現出慈母般的微笑,在薩比娜的臉頰上吻了兩下,說道:
“你知道,我住在鄉下已經習慣了……看見你來了,我彷彿年輕了二十歲……在你以前住過的房間裡,這一夜,睡得好吧?”
接著,還未等到薩比娜回答,她又轉向愛絲泰勒,說道:
“這個小姑娘也是一覺睡到天亮吧?……來吻我一下吧,我的孩子……”
大家已經在一間寬敞的飯廳裡坐了下來,飯廳窗戶都朝向花園。大家坐在大餐桌的一頭,互相靠得很緊,這樣顯得更親熱些。薩比娜興高采烈,此時此地喚起了她對年輕時代的回憶:她曾經在豐岱特住過幾個月,在這裡作過長距離的散步,夏天的一個夜晚,不小心掉進一口池塘裡,在一個衣櫃裡發現一本舊騎士小說,冬天她坐在葡萄枝點燃的火堆前讀這本小說。喬治已有幾個月沒有看見伯爵夫人了,他覺得她有些古怪,容貌似乎有些變化;相反,這根瘦竹杆子愛絲泰勒,卻顯得更加平平常常,沉默寡言,呆板得很。
大家吃得很簡單,只吃了帶殼煮的溏心蛋和排骨。於貢夫人是個家庭婦女,她抱怨肉店真不像話,送來的肉從來沒有一塊是合她意的,她只好一切都到奧爾良去買。另外,這次客人們吃得不滿意,要怪他們自己,因為他們姍姍來遲,錯過了時節。
“你們真沒有常識,”她說道,“我從六月份起就一直盼望你們來,眼下已到了九月中旬……所以,你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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