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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添置的。也許可以說,這是一種嘗試,是慾望和享樂的開始。這時他竟忘記自己在什麼地方,陷入了沉思,回憶起那天晚上,在一家飯店的小客廳裡,他的上尉朋友給他吐露的那段隱情。他早就希望到繆法家裡來,是因為他受到這種色情的好奇心的驅使。既然他的朋友已經長眠於墨西哥,誰會知道呢?等著瞧吧。他到這裡來也許是幹了一件蠢事,不過,這個願望一直纏住他,他意識到自己著了迷了,惡習在他身上又死灰復燃了。現在,他看見那張大椅子墊面舊得起皺,椅背向後仰得很厲害,他覺得挺有趣的。
“怎麼樣,我們走吧?”拉法盧瓦茲問道,他打算出了門,就要問清楚到哪個女人家去吃夜宵。
“等會再走吧。”福什利回答。
他不急於馬上就走,藉口說人家託他邀請一個客人,現在提出來還不合適。太太們這時正在談論修女入會的事,儀式很動人,三天來巴黎上流社會人士都為之感動。她們說的是德·福日雷男爵夫人的長女,受了不可違抗的神召,不久前入了加爾默羅會①當修女。尚特羅太太與福日雷家有點表親關係,據她說,男爵夫人傷心得泣不成聲,舉行儀式後的第二天便臥床不起了。
①又名聖衣會,是中世紀天主教四大托缽修會之一。
“我當時觀看的位置很好,”萊奧妮德說,“我覺得這情景很稀奇。”
然而,於貢太太憐憫那位可憐的母親,這樣失去她的女兒,該是多麼痛心啊!
“有人指責我太虔誠,”她安詳而又坦率地說道,“儘管這樣,孩子們這樣固執地去自殺,我還是覺得太殘酷了。”
“對呀!這是件可怕的事,”伯爵夫人悄聲說道,微微打了一個寒噤,把身子往對著火爐的那張大椅子裡縮了縮。
這時,太太們還在談論著。但是她們的聲音放低了,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打斷她們嚴肅的談話。壁爐上的兩盞燈,罩著粉紅色的燈罩,發出微弱的光線,把她們照亮;在遠一點的幾件傢俱上,只有三盞燈,寬敞的客廳沉浸在暗淡而柔和的光線裡。
斯泰內覺得有些無聊,便向福什利講了嬌小的德·謝澤勒太太的一件風流韻事,通常他只叫她的名字萊奧妮德,而且他就站在太太們的椅子後邊,壓低了聲音,叫她“臭娘們兒”。福什利瞧瞧她,她穿一件寬鬆的淺藍緞料連衣裙,古怪地坐在扶手椅的一個邊角上,她很瘦削,性格放肆,像個男孩,最後福什利竟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在這裡看到她呢。客人們在卡羅利娜·埃凱家裡,舉止就文雅一些,因為卡羅利娜的母親治家很嚴厲。這方面的題材足以寫篇文章,巴黎的上流社會真是一個無奇不有的世界!連最古板的客廳也會高朋滿座。泰奧菲爾·韋諾呆在那兒只笑不吭聲,露出滿口壞牙齒,顯然他是已故老伯爵夫人遺留下來的客人,客人中還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太太,如尚特羅太太,杜·榮古瓦太太,四五個呆在幾個角落裡一動不動的老頭子。繆法伯爵帶來的客人,都是衣冠楚楚的官員,這種穿戴是杜伊勒裡宮的人所喜愛的,比如其中的內務部辦公室主任,總是一個人呆在客廳的中間,鬍子颳得光光的,雙目無神,衣服緊緊裹在身上,簡直不能動彈一下。幾乎所有的年輕客人和幾個舉止高雅的人都是舒阿爾侯爵引薦來的,侯爵在歸附並進入行政法院後,與正統派仍然保持著聯絡。剩下來的就是萊奧妮德·德·謝澤勒和斯泰內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他們同安詳、和藹可親的於貢老太太形成鮮明對照。於是,福什利的文章構思好了,題目叫做《薩比娜伯爵夫人的客廳》。
“還有一次,”斯泰內悄悄說道,“萊奧妮德把她的男高音歌手叫到蒙託邦①,她自己住在兩法裡外的博爾科的別墅裡,她每天乘坐一輛兩匹馬拉的敞篷馬車,到他下榻的金獅旅館去看他,她在旅館門前下車……車子停在那裡等她,萊奧妮德一呆就是幾個小時,一些人聚集在那兒觀看那兩匹馬。”
①蒙託邦,法國塔爾納—加龍省省會,位於巴黎以南六百三十公里處。
大家又沉默下來,在高高的天花板下面,這間客廳裡出現了片刻的肅穆氣氛。兩個年輕人在竊竊私語,但隨即又住了口,這時只聽見繆法伯爵在客廳裡輕輕踱步的聲音,燈光似乎暗淡下來,爐裡的火熄滅了,陰森的光線籠罩著這個家族的老朋友們,四十年來,他們都是這樣坐在扶手椅上。就是這樣,在大家的交談中,客人們彷彿感到已故的伯爵的母親來到了她們中間,她依然帶著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態。這時,薩比娜伯爵夫人又開腔了:
“總之,流言蜚語不胚而走……那個小夥子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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