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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江北大營現狀,只怕那熱騰騰建功立業的心思,難免得要冷上那麼幾分吧?
晚間自然是留著兩位大員在張府裡用飯,這一年多來路過淮安府的高官要員不知道有多少,能讓張華軒親自陪飯的卻沒有幾個,上菜時張府的下人們不免得要多看這兩人一眼,卻也沒有發覺什麼異常之處。
為著富明阿的習慣,沒有上略嫌清淡的淮揚菜,而是直接上了一桌上八珍的滿漢全席的席面,張華軒將手一環,自己先飲了一杯,然後笑道:“咱們就三個人,我也不愛那些吵的鬧的,簡慢兩位大人,還請恕罪,所以先乾為敬了。”
沈葆楨這會子到是被他說的噗嗤一笑,也舉杯飲了,然後笑道:“清江浦的事,咱們在北京提起來也說是出了官場一口濁氣,大人這事幹的漂亮。”
富明阿從東北老林子裡出來的人,最近這一陣子關心的也是江北大營的事,與他無關的事情倒是打聽的少,這時候聽的一頭霧水,不免得打聽清楚,這才一起笑著飲杯。
三人全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酒宴也彼此有所保留,六月天說變就變,一會兒功夫窗外就黑了天,狂風頓起吹的窗子噼啪做響,倒是讓人覺著一通清涼。
富明阿舉杯躊躇,終於又將酒杯一頓,然後向著張華軒笑道:“半年前朝廷就有意充實江北大營,總因髮匪在北方鬧的厲害,所以騰不出手來,現在僧王與勝保大帥總算是把髮匪圍住,咱們也才能抽出手來到江北這邊,我是粗人說話不喜歡彎彎繞那套…想問張大人一句,江北大營到底還有用沒有?”
這個漢人出身的滿洲親貴,這句話裡藏著的東西太多,張華軒眼眉一挑,先下意識的答道:“怎麼沒用?沒有江北大營,髮匪隨時都能過江,入安徽也成,到揚州也成,有江北大營就是淮揚屏障!”
“好,朝廷也是這麼個想法!”
富明阿彷彿鬆了口氣,又向著張華軒低聲道:“欽差老爺子是不成了,已經報了病危,老爺子這一去,江北無人主持,朝廷有心要裁撤江北大營,併入江南,統由向榮一併料理。依我的私心見,咱們在江北還是要自在一點,向榮此人刻忌寡恩,做他的下屬心裡彆扭!”
張華軒這一會子才算鬧明白,這富明阿看起來心寬體胖人畜無害的模樣,小心思卻是縝密的很,江北大營算是徹底廢了,富明阿原本就在琦善手底當差,這一次又從寧古塔帶了些騎兵過來,不過人還沒到,前方又傳來噩耗,太平軍掃蕩江北如若無物,而琦善又眼瞅著不成了,江北大營要人沒人,要兵沒兵,等於是後媽養的沒主孤兒,可這些八旗大爺又心高氣傲,改換門庭徹底投到張華軒這裡,倒是要兵有兵要糧有糧,不過他們斷然不會走這條路,託明阿是將軍,德興阿是都統,怎麼說就憑富明阿這副都統的頭銜可就比張華軒的二品卿銜還高一級呢…
所以得先和張華軒打好招呼,江北大營既不願讓江南大營吞併,可也不會仰張華軒的鼻息,可是既不願仰人鼻息,太平軍打來的時候又得指望人幫手…這幫八旗大爺,當年開國時祖宗們的雄風都哪去了?
張華軒心裡冷笑,卻是笑的滿面春風,舉著杯向著富明阿笑道:“咱們淮軍與江北大營那是唇齒相依的關係,有江北大營在,我也好放心到皖北打捻子不是?來,富大人咱們滿飲了此杯!”
(28)夜談
富明阿放下心事,恢復了滿洲軍漢本色,他久駐東北,自然酒量極大,也極愛飲,蘇北麴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玉山傾頹。
張華軒由著下人們將富明阿扶走,看著滿桌狼藉,向著沈葆楨笑道:“止剩下咱們兩人,不如換過席面,重新再飲如何?”
適才三人飲酒時,張華軒拼命灌富明阿的酒沈葆楨如何不知?現在見他弄鬼,沈葆楨微微一笑,向著張華軒道:“這到不必,下官也委實不能再飲了。”
張華軒哈哈一笑,向著沈葆楨道:“振嶽兄翰林風流,哪似咱們這般粗魯,倒教振嶽兄見笑了。既然振嶽兄不耐此處狼藉,不如到府中後園,清風明月飲茶解酒,如何?”
他語帶試探,一兜一轉之間,又與對方換過了稱呼,開始直稱表字。
如是換了一般腐儒,勢必不能欣賞張華軒這樣的表現,在沈葆楨看來,對方卻是豁達直爽,不覺心生好感。
當下答應下來,兩人一起出門,這天也是作怪,剛剛還是狂風突起,現在卻又是明月如洗,天空中無數清輝灑落下來,將諾大的張宅照映的通透分明。
兩人一邊說些官場笑話兒,一邊把臂而行,向著張府花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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