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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溜附近正在建小高爐,土法煉鋼鍊鐵正鬧的紅火,張華軒這個主事人卻不能留在徐溜,而是安然坐在自家書房內,與這個中年官員促膝而談。
“大人這話算是正式回話?要是這樣,下官也就這麼著向朝廷回覆了?”
與張華軒在房內對答的是新任江南道監察御史沈葆楨,此人道光年間進士,與李鴻章同榜同年,在京城做了幾年的翰林院庶吉士,今年剛剛外放,卻是江南道監察御史,官位是從五品,職權卻是不輕,而且正值江南大亂,這個任命算是朝廷分外高看兩眼,將來的官位應該不止於此。
這一次沈葆楨由京師到江南道赴職,半途又接到朝廷命令,讓他路過蘇北時就地核查江蘇按察使張華軒擅自開辦工廠一事。
給張華軒捅漏子的正是淮安府的訓導朱沅,這老夫子食古不化,拘泥的緊,而且又不似其餘的官員那麼看中仕途官職,一狀捅到了京師,弄的恭王等軍機大臣頭疼不已。
自己的話要多實誠有多實誠,要多委婉有多委婉,這個新任的江南道監察御史卻是**的頂了回來,張華軒乾嚥一口唾沫,不覺一陣陣的尷尬。
這沈某人,看起來不像是史書裡記的那樣開明啊…
瞥一眼站在牆角的副都統富明阿,張華軒若有所悟,爽朗的點頭一笑,答道:“沒錯兒,兄弟就是這麼著的回話,沈大哥可以據實回報給朝廷。”
“那成,下官就這麼著辦理。”
沈葆楨像是辦完了正事的模樣,原本板著的臉猛的一放,露出一點疲憊的笑意來,原本在牆角看字畫的副都統富明阿出蟄摸過來,開始一板一眼的與張華軒沈葆楨兩人討論起牆上的字畫兒。
“富都統八旗貴胄,原來也工於山水繪畫,呆會兒一定要給兄弟留下墨寶才是!”
張華軒一面與兩人敷衍,一邊暗自忖度:兩個官員,一文一武,一個是兩榜進士翰林風流,舅父又是大名鼎鼎的林則徐,算是漢家好男兒,一個卻是八旗都統,身邊還帶著幾百個寧古塔披甲騎兵,卻都是路過淮安,一個催張華軒與江北大營一起向皖北用兵,一個卻是藉著淮安訓導生事的由頭來查察實情,這兩拳一輕一重,一急一緩,打的還真是有趣啊。
(27)勾心鬥角
富明阿被張華軒一讚,曬的黑紅的臉龐好像越發紅潤了一些,他哈哈一笑,向著張華軒答道:“其實我雖在八旗,卻也是漢人仕宦人家出身,騎射之餘,也學些文章,品鑑些書畫,沒得給祖宗丟人就是。”
“哦?”張華軒也不以為意,隨口問道:“那富都統是漢軍旗?”
“正是。”富明阿中年富態,氣質雍容,也隨口答道:“漢軍正白旗下。”
沈葆楨在一旁聽的一笑,替富明阿說道:“富都統原是大明遼東袁督師的後人,後來大清開國後抬了旗,可能為了避諱,沒有用袁姓。”
張華軒聽的一徵,兩眼一眯,仔細打量起這袁崇煥的後人來。按沈葆楨的說法,富明阿當是袁崇煥遺腹子的後人,滿清統一全國後,對袁氏後人看來也照料的蠻好,抬入旗籍用了旗人的身份,這富明阿能做到都統帶著寧古塔的披甲兵來江北助戰,顯然也是被清廷當成“自己人”來看待了…
袁崇煥在崇禎年間被視做漢奸,後人改旗籍隱瞞身份不足為奇,乾隆年間為他恢復了身份,成為大明忠臣義士之首,能員幹吏中的翹楚,此時富明阿提起先祖面帶得色,顯然是頗以自己的袁家子弟的身份為榮。
張華軒暗中嘆一口氣,袁督師當年遼東公案,如霧裡看花再也弄不清楚,也不必去多想了,倒是這富明阿以袁家子弟身份,卻做的滿洲都統,這真是太過滑稽,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當下懷著這種怪異的心情,與這兩個北來官員虛與委蛇一番,好在這一年多他雜學並蓄,官場笑話兒聽了不少,與這兩人插科打諢,相談也是甚歡。只是仔細看兩人臉色,沈葆楨始終是微笑不語,偶爾才會插一兩句話,富明阿嘻嘻哈哈,眉宇間卻是憂色甚重,其實都是各懷心思,哪有心情與張華軒扯淡。
沈葆楨憂慮什麼,張華軒不知道,倒是富明阿為什麼發愁,張華軒清楚的很。江北大營不中用了,怎麼著也不中用,上個月羅大綱和琦善開了個玩笑,幾千太平軍過了江,琦善居然嚇的屁滾尿流,根本不敢出戰,託明阿與德興阿這雙阿大將也是龜縮躲避,任憑几千太平軍破了十幾個營盤,然後耀武揚威而去。江北大營與瓜洲渡近在咫尺,居然是拿人家一點辦法也是沒有,現如今又抽調旗兵來江北,可是這富明阿今天一見淮安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