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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內給事後,他便極少來看我。但隔一段時間便讓另一個小太監小魚兒,嗯,他就是魚弘志。那時候他還那麼不起眼,只是一個小小的太監。
他給我帶些小玩意兒來,有時候會有些書。仇士良說我喜歡聽故事,他的故事大部分就是從這裡看來的。我看了看,這些書有山海經、黃帝說以及各種鬼怪書和各朝正野史。閒暇時,我便學認字和讀書,那些奇妙而光怪陸離的故事能把我帶入瑰麗玄幻的世界,讓我暫時忘記心中的思鄉之情。
我對他也越來越依賴,時常跑到他任職的內侍省找他。內侍省的人以為我是他的親侄女,見了我不但不阻攔,反而經常送我些小玩意兒,比如撥浪鼓,糖人,風箏等等。我便把這些小玩意兒分給楊妍妍和十四,大家一起玩兒。
溫姨平時也教習我們歌舞百樂,但更多的是出宮表演。我很少見到她,偶爾幾次見她,她只是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身後跟著的宮女手中捧著整整一箱籠的賞賜。他們說她是被“臨幸”了。臨幸,人們把男女之樂冠以一個高雅的稱謂,專指天子房事。說來可笑,我那時尚且不懂男人和女人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以為就是晚上睡在一起罷了。
十四時常生病罷練,因是溫姨的親戚,教坊內的人並不刁難她。楊妍妍貌美,便經常受到他人的排擠。而我因心思不集中,歌舞平平。她們經常嘲笑我像木頭一樣。也難怪,我既不會笑,舞姿也甚為拙劣。
後來我多被人稱為“冷麵王”,那是因為有個人給我起了諢名。這個諢名就是從那時候傳開的。
有一天,下著絲絲細雨,我因彈琵琶錯了一個音而受到罰跪一天的懲罰。我跪在院子裡,那雨落在我的臉上和身上,周身的衣服都溼透了,像剛從河裡爬出來似的。因為我心裡怨恨那個懲罰我前頭人@,面相便恐怖陰沉,十四見到我的這幅模樣給嚇壞了,她便給我起了“冷麵王”這個諢名,跟閻羅王差不多。
如此之類的懲罰幾乎隔三差五地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早已經習慣。雖然心底埋怨,但她們畢竟是為我好。
到了元和十三年,我才從行屍走肉般的狀態恢復過來。邯鄲對我來說是那般遙遠,記憶中那城樓的色彩和街角的燈籠都漸漸模糊起來,眼中時常有的便是層層疊疊的宮殿和如花的宮女。
夏日悶熱如常。我們依舊是晨練歌,晚練舞。
溫姨倚在閣樓的欄杆上,漫不經心地看著我們跳舞。我舞得最差,她時常拿著小樹枝打我的腿。我便又賣力地抬胳膊和下腰。其餘人見我捱打,已經習以為常。其實不是我跳不好,而是不想跳好。楊妍妍也知道我的秉性,私底下勸慰過幾次,讓我用心些,也少捱打。我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依舊不上心。
這日下了晚課,我們躺在鋪上睡不著。一來蚊蟲甚多,二來天氣悶熱。
我翻身朝她望去,她也正盯著我。我打了一個手勢,我們悄悄下床,只穿了單薄的衣裙。看向內側的十四,她卻睡得甚香。我們惦著腳尖緩緩移動到門口,小心翼翼把門栓挪開,吱悠一聲,門便開了。
出得門外,便是一陣涼爽的風撲面而來,還夾帶著池塘中蓮花的清香味。因平日極少出教坊司,所以往內的那一大片宮殿都是未知區域,我們好奇的同時,更聽說西苑的風景最為秀麗。那裡更有湖池,假山,渠流連環,若可泛舟湖上,更是一件愜意之事。
“那日我經過西苑,那裡好漂亮。其中一座假山之後有一隻小木船,我們去泛舟可好?”我心中有了主意便向她提起。孩子心性總是貪玩的。
楊姐姐想了一想:“好。你帶路。”
月朗星稀,夜色柔美。遠處的宮燈閃閃爍爍,像蒼穹的星辰。遠處的山陵與夜色相連,猶如畫軸中濃重的墨筆,黑得化不開。空氣中浮動著各色花香和妃嬪們的薰香,我分辨不清哪種是哪種花香,但和著這涼風,格外沁人心脾。
此時剛過子時,四周已經極少有人路過。我拉著她的手,飛奔在廣闊的宮道上。
到西苑要經過廣運門、掖庭、嘉猷門,然後穿過延嘉殿、宜秋宮,再往北走,從玄德門進去便是。我跑得飛快,像一隻靈巧的小兔子。楊妍妍在我身後,緊跟著我的腳步。宮內巡邏的禁軍極少理會兩個穿著宮女服裝的孩子,我們一路暢行無阻。
沒跑多久,便聽見楊妍妍氣喘吁吁地說:“跑不動了,歇歇。”
我停下腳步迴轉身看她,她嬌俏的臉蛋浮動著兩朵紅暈,額頭滲出了絲絲細汗,嬉笑道:“我就不累,你反倒累了。”
她“噓”地一聲,示意我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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