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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皇帝的家。我們只是他的奴才!”她面色稍微緩和了些,因為身子天生孱弱,頭髮又黃又少。說出這句話,猶然喘著氣。
楊妍妍眉頭蹙成了山尖,粉紅色唇瓣輕輕一顫,悶聲道:“我不想做奴才。”
十四咳嗽了幾聲,緩緩說:“做奴才有什麼不好?難不成你還想做皇帝?這天底下只有一個女人做了皇帝,她就是武媚娘。”
武媚孃的名字第一次落入我的耳中,她與我阿母同姓,是自商周以來第一個做了皇帝的女人。那時我完全被她給吸引住了。
誰都不願做奴才,恐怕只有十四這樣安分天命的人才願意。楊妍妍被她這麼一說,背過臉去,撅起紅紅的嘴唇。
我忙問道:“武媚娘是誰?”
十四雖然柔弱,但生得伶牙俐齒,眉峰一挑:“武媚娘你都不知道?她是高宗皇帝的皇后,後來高宗皇帝駕崩了,她就當了皇帝。”
“我阿爺和阿母從來都不給我講這些。十四,你告訴我,她怎麼當的皇帝?”我來了興趣,爬進她的被窩。
“難不成你也想當皇帝?”十四打趣我,對著我似笑非笑。
“我只想攢銀子。”那時候說的這句話至今聽來,未免讓我忍俊不禁。
翌日天還沒亮便被昨日那名宮女叫醒,我們揉揉眼睛,從鋪頭上依依不捨地爬起來。她給我們帶了鮮麗的宮裝,面料皆是普通百姓永遠不可能穿上的。換上了宮裝,便被引著到了一處閣樓,閣樓上下皆是如我們一般的女孩。有的唱著歌謠,有的練習著舞姿,有的彈奏著樂器。還有些大宮女舞姿甚美,已經頗有所成。
這裡就是教坊。供皇親國戚樂舞百戲的地方,曾有過無數樂工來來往往,規模宏大,高手雲集。
安史之亂後,樂工死的死,傷的傷,苟活的流散民間,早已不復當年的繁榮。先皇曾試圖重整教坊,但因天朝元氣大傷,財力不足,無法恢復舊觀。
這裡也是宮中宮外,來往最密切的地方。不時會有外人往來,那些民間有名的伶人或者雜技者,也是擠破了頭想進來,以此想得到皇親國戚的賞識。可我不喜歡這裡。這個地方處處都張揚著奢靡與輕浮,浪蕩與曖昧,伶人和宮妓的調笑常常惹得我們面頰緋紅。他們說我們是宮妓,是專門供皇親國戚玩樂的女人。
那些稍微有姿色的宮妓若被皇親國戚相中,直到第二日方才回來。還不忘在其餘人的面前將昨日的風流韻事添油加醋地描繪。也有十分出色的宮妓被皇上封為妃嬪,但下場都極其不好。
回憶起來,我的六歲是在眼淚和思念中艱難度過的。
那之後幾年,我漸漸適應了長安的奢靡和繁華,從沉溺於過度的思鄉之情中漸漸恢復了生機。
但六歲那年的離鄉背井,卻像是一個影子在心底悄悄潛伏著。每當到生離死別,那影子便變得高大,佔據整個心房,擋住那與生俱來由樂觀豁達形成的光芒。
那被視為生命的親情,也一直根深蒂固地影響著我,引導著我,成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因為缺乏這樣的情,所以自己才分外珍惜和渴望。那些被我認定的人,我也會一輩子愛護他。但,這樣的人太少太少。
第3章 憲宗皇帝
仇士良經常來看望我。
他時常給我講宮裡的故事,例如高宗與賀蘭夫人,武皇與馮小寶,還有最動聽的玄宗與楊貴妃。他說一個女子會影響國祚,會傾倒天下,那是因為帝王的寵愛。而我們宦官要做到權傾朝野,則是因為與皇帝最親近。
他又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像拍打一個嬰兒般那樣慈祥:萱娘,仇伯伯看到你就想起自己。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得向上爬。又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我的話太多了。
短短六個月,他已經從教坊使升為內給事。我想這緣於他那顆聰慧的頭腦和那張能說會道的嘴。
我摸不透他對我的感情。他那樣聰明且自私毒辣的人是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同情和憐愛之心的,但對我卻是意外。他可以對犯錯的小太監實施鞭刑,直至打死,只緣於那小太監偷了他的一個不算名貴的吊墜兒。
他也可以對那些沒有地位的冷宮妃子進行辱罵和折磨,只緣於她們只是對他輕蔑一笑。那個時候的宦官是最橫行霸道的,昔日踐踏在腳底的奴隸成了今日的霸主。
但我又常常覺得他對我不是同情,而是另一種模糊不清的感情。他面對我時總是和藹可親又面帶笑容的,且在我的面前不小心流露出太多的野心。以至於若干年後,我對他心存芥蒂。
自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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