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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你睡不著啊。”她喃喃低語,滿足地砸了砸嘴。過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被軟禁起來的楊妍妍倒臥在牙床上,睜大空洞的雙眼,直直地盯著紫色的蚊帳。她回顧了自己的一生,潛伏在記憶裡的傷痛又一絲絲地啃咬著自己的心。她的身子被兩個男人霸佔過,但她的心卻始終屬於他。那個他,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面了。他是否在宮內的某處,默默地凝望著蓬萊殿。是否還在想念著她?
對自己最好的男人,已經去世了。他去得那麼突然,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就走了。他溫潤如玉,言辭柔和,對任何人都輕聲細語。這樣好的男人,為何自己還會背叛他呢?為什麼呢?因為她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她喜歡的是硬朗的胸膛和強而有力的手臂,充滿陽剛氣息的男子。而他,一直那麼平和那麼謙遜。連在床上都那麼溫和,一板一眼就像個翩翩君子。雖然不至於太差,但卻缺少激情和味道。
李溶吧,強壯而猛烈,就像一頭雄獅,每次的撞擊都能把自己送入雲端。她沉迷於那種窒息而美妙無比的滋味,但心卻空空的。他不懂憐香惜玉,缺少了一段溫柔。
女人啊,真是難以滿足的動物。雖然符合自己口味的男人太少了,但卻有一個人集中了兩個人的優點。他的模樣漸漸地清晰起來,強壯的身體,那英俊的臉孔,和那微微扎人的胡茬。他的吻濃烈卻也溫柔,話語能說你心坎上。當初為何不選他呢?因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是禁軍,她是宮妓。
她猛然從床上掙扎著坐起,大聲叫喚起來:“雲紋!雲紋!”
雲紋扶著歪歪的髮髻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腳踩在裙襬上,忙不迭摔了一跤。
“賢妃娘娘,雲紋在這裡。”她趕忙趴在了地上。
楊妍妍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枚玉簪,遞給了雲紋:“你馬上帶著這個去興慶宮找尋一名叫劉昇的武官。找到他後,讓他把這個交給王夫人。”
“是。”雲紋小心地接過玉簪,揣在了窄袖中。
興慶宮,也稱為“南內”。郭念雲常年居住此宮。劉昇所在的北衙禁軍已經逐漸向內廷靠攏,極少參與朝政。他現在主要擔負郭念雲的安全,權力已經被削弱到有等於無。整日陪伴一個老婦,枯守孤燈,偶爾還會想起前塵往事。
這些年,他刻意避開故人,過著夜出日歸的日子。不再年輕的臉,已經是滿臉鬍鬚。當看到那枚玉簪時,他的心突然活絡起來。她現在已經是被逼到絕境了,走投無路了。終是想到了他,希望可以在最後的關頭救她一命。
第二日,阿鹿在殿外稟告:“夫人,有位自稱是你的故人的人求見。”
王萱正喝著茶,說道:“報上名來。”
“他說他叫劉昇。”
那茶蓋“碰”地一聲合上,裡頭傳來不緩不急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這是在相隔十幾年後,第一次見到他。王萱凝視著那張粗狂的臉,頓覺得時光如梭,往事歷歷在目。心中湧起說不出的酸楚,幾乎又要滾下淚來。
“卑職拜見夫人,祝夫人鵬程萬里。”劉昇一見到她便跪地叩拜。還是那副徐緩的嗓子,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神情。
“起來吧,請坐。”她忙收回目光,垂下頭怕他看見她流淚。
阿鹿拿來一個圓座放在了劉昇跟前,劉昇正襟危坐了,開口道:“卑職有事求夫人。”
王萱給阿鹿遞了個眼色,阿鹿會意,退出門外,不忘把門關上。
劉昇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簪,雙手呈遞給了她。王萱接過一看,這不是當年楊妍妍送給她那隻及笄的玉簪嗎?這玉簪當時被摔成了幾截,想不到又被人給縫補好了。
“你補的?還是她補的?”提起當年的往事,她就有幾分不悅,語氣低沉了許多。
“是賢妃娘娘所補。卑職請求夫人念在往日的情意,說服……”
“我知道了,是她讓你來求我。”她打斷他,“你還是這樣天真,比我當時更加天真。”
“卑職不是天真,卑職只是遵守當初對她許下的承諾。”他不緊不慢地辯解道。
“承諾?天下間最不值錢的便是承諾。你太傻了,為了她值得嗎?”她的眼淚一下子蒸發光了,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刺過去。
“一諾千金的典故,想必夫人聽過。這是一個男人最高貴的品格,值得與否,卑職不在乎。”
“那你可以走了。你已經完成了你的承諾。”王萱下起了逐客令。
“卑職不明白夫人的意思。”他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