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部分(第1/4 頁)
“跟兩位皇太后回話,奴才蒙恩,賞的差使甚多,實在力不勝任,”他說,“奴才擬請懿旨,開掉國史館總裁跟閱兵兩個差使。”
“可以!”慈禧太后毫不考慮地點頭。
“除了奴才,就數榮祿的差使多,奴才等公議,宜乎開掉工部尚書跟內務府大臣的差缺。”
慈禧太后覺得榮祿的這一缺一差,不能跟寶NFDA1 的那兩個差使相比,所以沉吟著,難以裁決。
“步軍統領非榮祿不可。”寶NFDA1 又說,“京畿荒旱,地面不靖,如今年近歲逼,榮祿的責任甚重。他大病初癒,精力不繼,如果不開去這兩個差缺,精神不能專注,對京師治安,大有關係。”
慈禧太后最怕的就是京城裡不安靖,雖然榮祿曾面請“出以鎮定”,但巡城御史幾乎每日奏報,發生盜案,又何能不擔心事?因而便覺得寶NFDA1 的話,說得甚有道理。
“榮祿宣力有年,明敏幹練。”沈桂芬也說,“好在年紀還輕,將來必蒙兩位太后重用。”
意思是“來日方長”,盡有“加恩”的機會。慈禧太后不由得想到這一兩個月以來,醇王提到榮祿,說他“貪杯,不知道愛惜身體,還要多歷練”之類的話,如果這時候略微給他點教訓,讓他知所警惕,巴結向上,反倒是成全了他。
於是她的念頭轉定了,側臉問道:“姐姐,你看怎麼樣啊?”
慈安太后自從穆宗享年不永,嘉順皇后殉節,摧肝裂膽般哀痛之餘,有萬念俱灰之感,同時看到慈禧太后凡所措施,尊重清議,能納忠諫,有努力補過的模樣,便越發覺得可以不管,所以此時答說:“你瞧著辦吧!”
“那,”慈禧太后便吩咐,“寫旨來看。”
如何承旨,也是預先商量過的,怕洩漏訊息,不教軍機章京經手,在寶NFDA1遞了眼色以後,王文韶先磕個頭,然後起身俯首,倒退數步,轉身出殿。
出殿找太監休息之處,取張白箋,從靴頁子裡抽出水筆,一揮而就,進殿呈上御案。看他寫的是:“寶NFDA1 、榮祿差務較繁,寶NFDA1 著開去國史館總裁、閱兵大臣差使;榮祿著開去工部尚書缺,並開去總管內務府大臣差使。”
“就這麼寫嗎?”慈禧太后發出疑問,言下是嫌太簡略了。
“兩位皇太后明鑑,”寶NFDA1 答奏,“以奴才愚見,覺得這樣子寫,反倒得體。用人之柄,操之於上,開去差缺,無須宣示緣故。”
“對榮祿,似乎該有幾句勉勵他的話。”
“那倒像是有意貶斥了。”寶NFDA1 是犯顏力爭的神情,“榮祿是可造之才,務求兩位皇太后成全,給他留個面子。”
慈禧太后再精明,架不住他們夥同簸弄,於是這道上諭,當天就見了邸抄。
這個年,榮祿就過得不是味道了。不過他很聰明,照樣具折謝恩,照樣一家家去拜年,拜到太平湖,終於見著了醇王。
醇王畢竟是忠厚的底子,已知道內幕,對於他的憑空丟官,頗有“我不殺伯仁”之感,所以不等他磕完頭,就拉著他的手說:“仲華,仲華,年下內廷的差使多,我沒有來得及給你去煩惱。”
“七爺,”榮祿有意裝作不解,“我沒有煩惱啊!”
“好了!好了!別這麼跟我裝蒜,更教我心裡不好過。你來!”
醇王傳話給門上,凡是訪客,一律擋駕,為的留榮祿深談。在千本紅白梅圍繞的“寒香館”置酒款客,酒入愁腸,榮祿的牢騷到底忍不住了。
“別的都還罷了,最教人忍不下的,是上諭上不說原因,有意要引人猜疑。聽說寶公還替我跟上頭討情,這不是貓哭耗子嗎?”
“仲華,事情怕還沒有完,”醇王提出忠告,“你還得當心。”
“七爺聽說了什麼?”
“我如今不問外事,沒有聽人說什麼來著。”醇王答道,“我只是這麼在替你擔心。”
榮祿冷笑:“就衝七爺的面子,他們也不能趕盡殺絕吧?”
這話的分量不輕,是怨醇王不能加以庇護的怨言。但醇王有醇王的難處,好不容易有個出來帶兵的機會,卻讓榮祿在無意中打消,雖不算碰釘子,到底落了個痕跡,如果再有所建言,或者為榮祿不平,勢必更引起恭王一系的警惕防備。自己此刻等於無拳無勇,而身份又非昔比,一言一動,得要格外小心,才能長保尊榮。因而對於榮祿的怨言,惟有報以苦笑。
“翁叔平常到七爺這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