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部分(第1/4 頁)
“戌時。”
戌時是前一天晚上七點,而此刻將近清晨三點,相隔七個鐘頭,就運算元時通知王公大臣,亦已經過了四個鐘頭。如此大事,何以宮內竟能沉著如此?每一個人心頭都浮起了濃重的疑團。
“這事奇怪啊!”左宗棠突然開口,大聲用湖南話說道,“莫得有鬼呦!”
“爵相,爵相!”王文韶趕緊亂以他語,“請進去看方子吧!”
方子一共五張,都是初十這一天的,早晨一張方子,有“額風,癇甚重”的字樣,用的是祛風鎮痙的要藥天麻和膽南星。午間則只有脈案,並無藥方,脈案上說“神識不清,牙關緊閉”。未時則有兩張脈案,一張說“痰湧氣閉”,並有遺尿情形,另一張說:“雖可灌救,究屬不妥。”
傍晚一張方子,已宣告不救:“六脈將脫,藥石難下。”具名的御醫先是左院判莊守和,以後又加了個不甚知名的周之楨,而一直很紅的李德立,竟不在其列。
“聽說是前天晚上起的病。”左宗棠問道,“該有初九的方子啊?”
“初九的方子沒有發下來。”
“爵相,爵相!”又是王文韶來打岔,“找個地方坐一坐,商量大事要緊。”
“上南書房坐吧!”寶NFDA1 一面說,一面舉步就走。
南書房近在咫尺,大家一坐下來,先脫帽交給各人的聽差“摘纓子”。接著便各就鄰座的人,探詢儀禮。除了NFDA3 王以外,只有大學士全慶和協辦大學士靈桂,在道光二十九年遇到過恭慈皇太后之喪,大致還記得:彌留之際,王公太臣已奉召在壽康宮外守候,聽宮中一亂,隨即進宮NFDE3 踴哭臨。但是,此刻是不是也趕到鍾粹宮去“奔喪”呢?
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一個疑問,但同時也都為自己作了答覆:等一等再看。疑問不只一端:到底什麼病,何以有癲癇痙攣的現象?照方子看,昨日午間,病勢已極危險,何以不通知王公大臣,而且訊息不傳?既崩以後,又為何相隔四個時辰才報喪?此外,初九的方子未曾發下,以及如此重症,不僅未傳召已名滿天下的薛福辰、汪守正請脈,甚至一向在御前當差的李德立,亦未與聞,這不都是在情理上怎麼樣也說不通的事嗎?
到底還是寶NFDA1 久在軍機,經的事多,站在中間向四周小聲交談。嗟嘆不絕的部院大臣說道:“趁如今還未成服,有許多公事該當趕辦的要趕辦,該當預備的要預備,請諸公先各回本衙門去交代司官。今天西聖一定會力疾召見軍機,等見了面下來再說。”
於是部院大臣暫時散去,寶NFDA1 與他的同僚回到軍機處去會議,第一件事是即刻派人趕到昌平去通知恭王——恭王福晉上年病故,這時正在昌平下葬。
“真是想不到的事!”寶NFDA1 用一種戒備的神色說道,“這趟辦理大喪,咱們得要處處小心,別弄出意外麻煩來。”
說著就瞟了左宗棠一眼,意思是警告他“多言賈禍”。左宗棠當然明白,他有許多話想說,此時都硬嚥了下去,捧著個大肚子坐在一旁是生悶氣的樣子。
“照我看,喪事一定會鋪張,山陵大事,又得幾百萬銀子。”他向軍機大臣戶部尚書景廉說道,“秋坪,你得早早籌措。”
“是啊!”景廉搓著手說,“我正在為此犯愁,一下子哪裡去弄這筆巨數?”
“好在也不是一下子用,只有慢慢兒想法子。”王文韶說,“如今得先拿恭理喪儀的名單擬好,只怕回頭見面,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
皇太后之喪,恭理喪儀的王公大臣照例派八員,公同擬定的名單是:NFDA3王、恭王。御前大臣貝勒奕NFDD7 、額駙景壽,大學士寶NFDA1 、協辦大學士靈桂、禮部尚書恩承,最後一個是漢人,刑部尚書翁同NFDA2 以師傅的資格,參與大喪。
接下來便得預備大行皇太后的遺詔和皇帝的哀詔。這是南書房翰林的事,寶NFDA1 特地派人將潘祖蔭請了來商量。
“動筆了沒有?”一見面,他就這樣沒頭沒腦地問。
潘祖蔭愣了一下,才能會意,搖搖頭答道:“什麼都不清楚,怎麼動筆?”
“這是有套子的,先把一頭一尾預備好,中間敘病情的一段,等見了面,看上頭怎麼吩咐,再補上去,那就快了。”
“也只好如此。”潘祖蔭說,“等我回去商量。”
潘祖萌回到南書房,跟另外兩位翰林:孫詒經和徐NFDD2 ,檢出舊案,套用例句,分頭起草,也不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