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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自能瞭解她心裡的話,“事到今日,何用忌諱?”他慢慢從貼身口袋中,取出一個信封,交了過去,“你開啟來看!”
皇后不肯接,怕是下了一道什麼讓中宮無法執行的手詔,“請皇上說給我聽吧!”她雙手往懷中一縮。
“你別怕,你拿著。”皇帝極嚴肅地說,“這是我為你著想,自然也是為咱們大清朝著想。萬一有那麼一天,你千萬得有決斷。我也知道,這副千鈞重擔,你怕挑不起來,不過,我沒有法子,誰讓你是皇后呢?你挑不下來也得挑。”
這番鄭重的囑咐,對皇后來說是一種啟發,她總覺得不管皇后還是太后,跟八旗人家的“奶奶”、“太太”並無分別,管的是家務,每天惟一的大事,就是坤寧宮煮肉祀神。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身份關係著天下。這樣轉念,陡覺雙肩沉重,但同時也激起了勇氣,挺一挺腰,從皇帝手裡將信封接了過來。
“開啟來看!”皇帝是鼓勵的語氣,“你看了我再跟你說。”
信封沒有封口,皇后抽出裡面的素箋,只見硃筆寫的是:“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諭皇后:朕憂勞國事,致攖痼疾,自知大限將至,不得不棄天下臣民,幸而有子,皇祚不絕;雖沖齡繼位,自有忠藎顧命大臣,盡心輔助,朕可無憂。所不能釋然者,懿貴妃既生皇子,異日母以子貴,自不能不尊為太后;惟朕實不能深信其人,此後如能安分守法則已,否則著爾出示此詔,命廷臣除之。凡我臣子,奉此詔如奉朕面諭,凜遵無違。欽此!”
皇后讀到一半,已是淚流滿面,淚珠落在硃紅印文“同道堂”三字上面,益增鮮豔,但亦益增悽惻。
“你別哭!”皇帝用低沉有力的聲音說,“但願我寫給你的這張紙,永不見天日。”
“是!”皇后收淚問道,“萬一非這麼不可時,真不知道該找誰?”
“這話說得不錯。果然非這麼不可時,你千萬不能大意,要找靠得住的,像肅順,就最靠得住。”
第二部分燈下焚詔第66節燈下焚詔
回想到這裡,慈安太后有著無窮的感慨,同時也深深困惑,不知當時何以會那麼相信慈禧太后的話?竟幫著她先拿“最靠得住”的肅順除掉。但是,這並沒有錯,肅順那樣子跋扈,縱使不敢謀反,一定壓制著“六爺”不能出頭。這樣,“五爺”跟“七爺”也會不服,不知道彼此不和,會鬧成什麼樣子?哪裡會有平洪楊、平捻、重新穩住大局的今天!
這自然也是慈禧太后的功勞。平心而論,沒有她就沒有殺肅順、用恭王這一番關係重大的處置。二十年來,雖然她也不免有攬權的時候,但到底不如先帝所顧慮的那麼壞。如今她也快五十了,還能有什麼是非好生?
這樣想著,覺得先帝的顧慮,竟是可笑的了,反倒是留著這張遺詔,萬一不小心洩漏出去,會引起極大的波瀾,不如毀掉的好。
想是這樣想,卻總覺得有點捨不得。無論如何先帝這番苦心,自己相待的這番誠意,要讓她知道。慈安太后相信“以心換心”,這幾年處處容忍相讓,畢竟也將她感動得以禮相待。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再讓她大大地感動一番。
於是,她夜訪長春宮,摒人密談,詳敘始末,最後說道:“我們姊妹相處了這麼多年,還留著這東西幹什麼?”一面說,一面將那道硃筆遺詔,就著燭火,一焚而滅。
慈禧太后的臉,從來沒有那樣紅過,心,從來沒有那樣亂過,即令沒有任何第三者在旁邊,也不能讓她自免於忸怩萬狀的感覺,除卻極低的一聲“謝謝姐姐”以外,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好說。
慈安太后瞭解她心裡的難過,竟不忍去看她的臉,“我走了!”她站起來轉過臉去說,“東西毀掉了,你就只當從不曾有過這麼一回事。”
這豈是輕易能夠排遣的?自己一生爭強好勝,偏偏有這麼一個短處在別人手裡!“東西毀掉了”,卻毀不掉人家打心底輕視自己的念頭。畢生相處,天天見面,一見面就會想起心病,無端矮了半截。就像不貞的婦人似的,雖蒙丈夫寬宏大量,不但不追究,而且好言安慰,但自己總不免覺得負疚良深,欠了個永遠補報不完的情,同時還要防著得罪了她,會將這件事抖露出來,於是低聲下氣,刻刻要留心她的喜怒好惡。這日子怎麼過?
一連五六天,夜不安枕,食不甘味。薛福辰和汪守正請脈了,都不免驚疑,脈象中顯示慈禧太后不能收攝心神,以致氣血虧耗,因而當面奏勸,務請靜心調養,同時暗示,如果不納勸諫,則一旦病勢反覆,將有不測之禍。
慈禧太后何嘗不納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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