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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貴進賤出,就是吃虧,否則便佔了便宜。
懂了這個道理,瑞錦山發覺其中大有講究,“盛大人,”他很謙虛地說,“這我可要跟你老叨教了。鎊價行情,既然有高有低,那麼買鎊是該趁低的時候買,還是趁高的時候買?”
“自然是趁低的時候買。”
“如今是高是低?”
“如今算是低的。”
“既然鎊價低,就該多買一點兒擱在那裡,反正是要用的。
盛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一句話將盛宣懷問住了,心裡不免失悔,不該將洋務上的訣竅,輕易教人。雖然這筆購船的經費不由自己經手,但自己經手過別樣向外洋購料的經費,買鎊總是低價高報,而外匯牌價,不用跟銀行查詢,申報上每天登得就有,倘或調帳徹查,弊竇立見,那時要彌補解釋就很難了。
這樣轉著念頭,竟忘掉應該答話。瑞錦山見他發愣,知道自己的話是問在要害上,笑笑說道:“盛大人,我是瞎琢磨,問得大概不在理上。”
“不,不!”盛宣懷這才想起,還該有句話回答:“如果是自己做買賣,照你的辦法,一點不錯。不過公家的事,又當別論。什麼時候該買鎊匯出去,要看咱們駐外國的欽使,什麼時候來電報?早匯了去,人家也不肯收的。”
最後一句話不但成了蛇足,而且成了騙小孩的話。彼此交易,買方願早交款,賣方豈有不收之理?瑞錦山陰惻惻地一笑:“洋人買賣的規矩,跟咱們不一樣。”
這一笑,笑得盛宣懷很不自在,不過他的臉皮厚,不會出現慚色,定定神答道:“洋人做買賣,一切照合同行事,遲了不行,早了也不行。再說,既然是拿銀子存在滙豐生息,早買了鎊,白貼利息,也不划算。”
這番掩飾,總算言之成理,再看他從容自若的神態,瑞錦山倒有些疑惑自己的想法,似乎不見得對,因而丟下不談,換了個話題。
“外國銀行的利息怎麼樣?”他問,“是不是比咱們的銀號錢莊要高一點兒?”
“也不見得。”盛宣懷學了個乖,不肯透露確數,“而且存的是活期,比定期的更低。”
“既然如此,貪圖什麼呢?”
“貪圖他靠得住。還有一層好處……。”話到口邊,盛宣懷突生警覺,真所謂言多必失,心中悔恨不迭。
然而漏洞已經出現,瑞錦山當然捉住不放,“什麼好處?”
他說:“盛大人也教教我!”
逼成箭在弦上之勢,盛宣懷無法閃避,轉念一想,教他一個乖也好,便放低了聲音說:“洋人做買賣有樣好處,最看重主顧。譬如說,你有款子存在他那裡,不但靠得住不會倒,而且有人去查,他們也不肯透露的。”
“這就是說,誰有款子存在他們那裡,除了本主兒以外,沒有人知道?”
盛宣懷一拍掌說道:“對了!錦山,你行!一點就透。”
“這……,”瑞錦山有些不大相信,“奉旨去查也不行?”
“是的。”
“那不成了抗旨了嗎?”
這話說得嚴重了,盛宣懷有些不安,“不是這麼說,不是這麼說!”他趕緊搖手,“外國銀行,自有他們國度的公使管轄。咱們皇太后的懿旨行不到他那兒,就談不到抗旨。”
“這麼說……。”瑞錦山也縮住了口,他本來想說:“盛大人總也有款子存在外國銀行?”這話要說出來,可能會搞成不歡而散,大可不必。
話雖未說,意思已明明白白地顯在言外,盛宣懷當然不會追問,但很想解釋,自己並無存款在外國銀行。轉念一想,這樣說法,就如俗語所謂“越描越黑”,是很傻的事。
賓主之間,開始出現了沉默。因為一直談得很起勁,忽然有話不投機的模樣,彼此都覺得難堪,也都覺得該打破這一難堪的沉默。
“錦山……。”
“盛大人……。”
兩個人是同時開口,也都同時停住,“錦山,”盛宣懷讓客:“你有話先說!”
“盛大人,我再想跟你老叨教,跟外國銀行借款行不行?”
“當然行!不過要看什麼人借。”盛宣懷低聲說道:“錦山,是不是你想用錢?”
瑞錦山心中一動。照此光景,只要自己開口,幾千銀子可以穩穩到手,如果打李蓮英的旗號,十倍於此的數目,也是手到擒來。
他的念頭尚未轉定,盛宣懷卻又開口了:“如果你想用錢,我可以替你想辦法,不用花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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