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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一定,立即發號施令,首先是派人通知榆林堡驛站,兩宮明天中午在那裡打尖,儘量預備食物,其次是悉索敝賦地搜尋庫房與廚房,將比較珍貴的食料,如海參、魚翅之類,全數集中,分出一半,派小廚房的廚子攜帶,連夜趕到榆林堡,幫同料理御膳。同時發出知單,請本縣計程車紳齊集縣衙門議事。
這時已經起更了,秉燭聚議,聽說大駕將臨,所有計程車紳,相顧錯愕,不發一言。因為辦皇差是一件極騷擾的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那家的房子好,要騰出來,那家有古董字畫,要借來擺設,都是言出必行,從不許駁回的。但如今時世不同,何能與承平時期相比?所以這保持沉默,便意味著是不滿,是戒備,如果縣官提出過分的要求,立刻就會遭遇反抗。
見此光景,吳永趕緊用慰撫的語氣說:“大家不必擔心!兩宮無非路過,住一晚就走的。至於隨扈的官兵,亦容易應付。為了應變,家家都有存糧,分出一半來,烙點餅、蒸點饃、煮點稀飯,多多益善。能夠再預備點鹽菜什麼的,那就更好了。至於價款多少,將來由縣裡照付,決不會連累到百姓。”
聽這一說,滿座如釋重負,首席一位耆紳代表大家答說:“這樣子辦差,是做得到的,一定遵命。”
話剛說到這裡,聽差來報,義和團大師兄,帶了十幾個人,要見縣官。吳永便告個便,出二堂,經暖閣,到大堂去接見。
“聽說縣官半夜要出城?”義和團大師兄問。
“是的。”吳永答說:“皇太后、皇上明天上午會到榆林堡,我要趕了去接駕。”
“他們是從京城裡逃走的,那裡還配稱太后、皇上。”
“皇上巡狩全國,那裡都可去,怎麼說是逃走?”
“不是逃走,為什麼舒舒服服的皇宮內院不住,要到這裡來?”
吳永心想,這簡直是存心來抬槓!義和團無可理喻,而且也沒工夫跟他們講道理,同時也很厭惡,所以話就不好聽了。
“太后、皇上不能舒舒服服住在皇宮內院,是因為義和團吹牛,說能滅洋人,結果連京城都守不住!只好逃走。”話還未畢,大師兄大喝:“住口!完全是二毛子口氣!”他又暴喝一聲:“宰了!”
吳永是有準備的,回身急走,吩咐分班輪守的馬勇:“他們敢闖入二堂,就開槍,不必有任何顧忌!”
那些馬勇原是恨極了義和團的,一聞此令,先就朝天開了一排槍,大師兄的氣焰頓挫,帶著手下,鼠竄而去。
二堂中計程車紳,無端受了一場虛驚,都為吳永擔心,有人問道:“拳民頑劣,不可理喻,老父臺恐怕不能出城!怎麼辦?”
“不要緊!”吳永答說:“我是地方官,守土有責,現在奉旨迎駕,非出城不可。義和團平時動輒自稱義民,如今御蹕將到,而不讓我出城,那不就要反了?治反賊,有國法在,我怕什麼?”
於是,等士紳辭出,吳永又召集僚屬與帶領馬勇的張隊目,商議大駕到時,如何維持地方的治安。張隊目人頗精幹,當即表示,他的弟兄雖只二十名,但馬上單手開槍,亦能十發九中,保護縣官,他敢負全責。
“好!你明天帶八個人跟我一起出西門,有人敢阻擋,馬上開槍,格殺不論。”
“堂翁,”是縣丞插話;州縣都是正印官,用“正堂”的頭銜,所以稱他為“堂翁”。他說:“有件事恐怕不妥。大駕自東而來,當然一直進東門,而如今只有西門通行,不能讓鑾輿繞道吧?”
“當然,當然!”吳永想了一下說:“這件事就拜託老兄了,明天一早就派人把東門打通,堵塞城門的泥土石塊,正好用來鋪路。還有十二名馬勇,我留給老兄。不過,對義和團還是以嚇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為宜。”
“我知道。扈駕的大兵馬上就到了,諒他們也不敢出頭阻撓。”
正談到這裡,只見門外人影,面目看不清楚,而觸目驚心的是胸前一大片紅,一望而知是血色。喚進來一看,竟是遣到榆林堡的廚子。
“筵席材料是僱了兩頭驢,馱了去的。出西門往東繞道去,走不得兩三里路,來了一群丘八大爺,攔住了要爐子。我說:”這是馱了東西,預備去伺候太后、皇上的。‘有個為頭的就罵:“什麼太后、皇上。’拿刀就砍!”廚子指著裹了傷的右臂說,“我這裡捱了一刀。連東西帶驢子都給搶跑了。”
吳永與僚屬面面相覷,無以為計。最後只有決定,早早趕到榆林堡,看情形就地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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