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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他那瀏亮的嗓子唱道:“通報說,梳頭的太太們將車下,大奶奶出去迎接,佳人又不得相隨,獨坐在房中,心裡不免悽慘。沒片刻孃家的女眷都進了朱扉,見面拉手兒佳人就落,太太們也覺傷感,打那喜內生悲!到底不比她的親孃十分親熱,也不過暫時悲慘,一霎時就展放了愁眉。大奶奶讓坐裝煙來敘話,僕婦們銅盆取水服侍香閨,洗淨了花容,三姓人先後九線,然後把寒毛絞淨又用雞子輕推,生成的四鬢只用鑷子兒打掃。開臉已畢可改換了蛾眉,未施脂粉,早已容光飛舞……。”
載振唱到這裡,女客們不約而同地都轉臉去看福妞。羞得她坐不住了,低著頭起身,退了出來。
一進上房,便遇見她的堂兄而承繼過來變為胞兄的良揆,他愁容滿面,不由得讓福妞的心都跳得快了。
“怎麼啦?”
“阿瑪今兒個不太好。”良揆答說:“氣喘得很厲害。”
“請大夫了沒有?”
“去請了,”良揆答說:“刑部程二爺在前面聽戲,我先把他找了來看一看。”
於是福妞顧不得再說,繞回廊直奔榮祿的臥室,老底下人與丫頭一大堆,卻都是發愣的居多。等進了臥室,只見榮祿由兩名聽差扶掖著坐在“安樂椅”上,滿頭大汗,喘得聲息如牛,喉間還有痰響,比平常所見的症狀重了好幾倍。尤其是上痰,更令人害怕,福妞想起一位長親臨終之時,一口痰堵在喉頭,立刻兩眼上翻斷了氣,不由得心膽俱裂。
“阿瑪!”她喊一聲,跪在父親面前,不斷地用手替他抹胸。
榮祿說不出話,眼珠只隨著她手腕上那隻在晃動的鑽鐲轉。也許晶光四射,易於眩暈,他把眼睛閉上了。
就此時,榮祿夫人已趕到,榮祿聽見聲音,睜開眼來,只是揮手。
榮祿夫人不明其意,福妞卻懂,“奶奶,阿瑪是說,你得到外頭去招呼客人。”
前面的賓客,得知主人病重的訊息,意興大減。第二天正日的禮儀,雖然都照計劃舉行,表面看來,花團錦簇,但榮祿竟不能親自接待賀客。氣喘經延名醫會診,略見好轉,不過醫生私下透露,病成不治,即使能夠拖過年,春二三月,大限必至。
這話在別人不過聽聽而已,到得袁世凱耳中,就非常重視其事了。因為榮祿是真正的首輔,一旦病歿,何人繼任,對他的關係極重。這件事當然早就籌劃過,張之洞雖奉旨入覲,但細細打聽下來,他不會內用,也就不會入軍機,何況軍機大臣一滿三漢,就表面看,滿人已用得太少了,更不會再用一個漢人補榮祿的缺。
情勢是相當明白的,榮祿在軍機處的遺缺,不但必用旗人;而且必用資格勝過王文韶、鹿傳霖的旗人,才能“掌樞”。自慈禧太后聽政以來,軍機不用漢人“領班”已成定例,王、鹿之流,是決不能掌樞的。
旗人中資格可與王、鹿相併的,只有一個東閣大學士、宗室岡,他是同治元年的翰林,但才具平常,亦非慈禧太后所寵信。算來算去,只有一個慶王奕劻,堪膺其選,而亦唯有奕劻大用,自己才有更上層樓的可能。否則覬覦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這個頭銜的,大有人在,而且如岑春煊、盛宣懷之流,都不是好相與。
因此,袁世凱以助奕劻繼榮祿,視為必出死力以冀其成的第一大事。這幾個月之中,多方佈置,加以有四格格作內應,奕劻的簾眷,更勝於昔。可是袁世凱心中雪亮,此事成敗,決於一言九鼎之重的榮祿,如果榮祿自知不起,必會造膝密陳,何人以繼他的遺缺,即使他自己不說,慈禧太后亦一定會問他,萬一倉促之中竟記不起慶王,而致別舉,那麼即令舉非其人,以慈禧太后對榮祿眷顧之深,亦會勉強依從。
那一來便錯盡錯絕了。
是這樣的一種看法與打算,所以袁世凱聽得榮祿病重的訊息,憂心忡忡,急於想進一趟京,在探病的同時,探問榮祿的口氣,相機為奕劻活動。要榮祿肯有一言之薦,大事才能放心。
京津密邇,但直隸總督非奉旨不能進京,而自請入覲,又必須有非面奏不可的理由,幸好眼前有個機會。迴鑾之時,曾有上諭,慈禧太后將親自謁陵,以補“山陵震駭,歲時祭謁,廢缺不修”的前衍。東陵已經展謁,西陵定在明年春天謁祭,以此為由,當面請旨,一定可以奉準。
果然,有一天宮中談起明年春天的西陵之行,順便試一試蘆漢鐵路北段,高碑店至易州泰陵這一條支路,是否平穩?李蓮英便即建議:“不如找直隸總督來,當面問一問!”就這輕輕一句話,便讓袁世凱接到了立即來京“陛見”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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