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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如何?”春寒的溼氣拂在他臉上,說不出甩不脫的粘稠難受。
安蓮靜默了下,“一發未動。”
一發未動?那一發若動,是否即將牽動全身?這句話聽似指宮裡風平浪靜,但細品下來,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段敖眉眼微動,臉上的表情卻慢慢沉澱下來。“如果需要,刑部隨時聽候調遣。”
一滴雨露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點啪嗒,打在安蓮的靴子上。
“多謝。”他語氣淡淡的,好似聽到的,只是句最普通不過的客套。
段敖目光落在他髮絲上凝結水珠,晶瑩與璀璨,將細細的光線聚於一點,清燦得移不開眼。“不必。自那天起,段敖的命便已係在安家的船上。”
……船傾人亡。
風中彷彿傳來如此嘆息。
安蓮側首。段敖的唇薄而堅毅,抿得很緊。
進城
暴洪之下,豈有完卵。
明泉與斐旭在山上避了半月,等水勢稍歇,下得山來,入眼俱是肆虐後的荒蕪淒涼。殘骸遍野,斷垣四處,沿路少有生人,倒是屍殍漫地,其狀百出,無法形容。
勉強到了那借宿的村外,明泉已是臉色蠟黃,雙唇發白,眼眶紅紅得腫了一輪,看斐旭的時候常常目光閃了半日才能對上。
斐旭精神尚好,只是身上狼狽不堪,染黑的烏髮灰了一半白了一半,遠遠看像個枯朽老頭,衣裳更是東破西破,哪裡還有昔日帝師飄逸如仙的影子。
“停停,”明泉吃力地趴在他肩上,“歇歇吧。”說完,又猛力咳嗽起來。
斐旭腳下未停,只是右手拈起兩根手指在她手腕處探了下,然後輕握住她的手心。
一股熱流自掌心源源傳來過來,將身上的虛脫疲乏去了一點。此種感覺明泉自是不陌生,這幾日他便是用這種方法勉強維持她的病況。
“斐旭……”她嘴巴微張,一連串咳嗽接踵而來,好似要把五臟六肺一股腦兒嗆出來。
斐旭將她輕輕放下,“到了奉陽再說吧。”
明泉怔了下,疲軟的雙腿幾乎支不住身體,向一邊傾了去,來不及驚呼,自己已被打橫抱起。
“這樣可好些?”呼吸拂在額頭,輕軟如棉絮。抬起頭,對上一雙擔憂的眼眸,眼底還是一片清亮,那種清亮即使窮集天上所有烏雲也不能遮蓋。
她眨了眨眼,光彩自瞳孔最深處輕綻,“你、為什麼當帝師?”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有咳嗽,還是定定地看著他。
斐旭似乎楞了下,慢慢側過頭,想了想,“大概是我太窮了吧。”感到懷裡的人疑惑的目光,他又補充道,“你知道,帝師的俸祿不少。”
懷裡人沒有絲毫反應,他低下頭,才發現她已經閉上眼,前額頂在他的臂彎裡,側臉安詳而寧靜。
手臂緊了緊,他腳下略快。
大約半柱香後,隱約可看到前方的官道。向來嬉笑無忌的他也禁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卻聽懷裡的人在胸膛前悶悶的發出聲音,“若有一天我不是皇上……”話音漸輕,幾不可聞。
斐旭眉梢微動,目光在一瞬變幻千萬,然後低下頭,一臉茫然地問:“什麼?”
明泉緩緩轉過頭,大半邊面色憋得緋紅,眼睛半張,木然地看著他的衣服領口,“朕是說,帝師和孫大人……真是天生一對。”
斐旭聞言一笑,眉眼靈動,“天生對頭吧,我可不喜歡把銀子放到別人的兜裡去。”
明泉嘴角掀了掀,似有笑意。
官道近在咫尺。“奉陽就在前面,且先等等,與其他災民一同進去。” 路引在孫化吉身上。奉陽不比其他小城,沒有路引,恐怕連城牆都摸不到。不過最近災民流竄者眾,高陽王又素喜善名,自然不能拒之門外。因此要入城,只能混在大批同鄉的災民中間。
“都聽你的便是。”她說得極輕,喉嚨湧上的瘙癢,讓她幾乎忍不住又要咳嗽起來。
斐旭走到官道旁,將她輕輕放下,自己則扯下一塊衣料,將頭髮盤在頭頂裹了起來。幸好只是初春,嚴寒未盡,他的裝扮倒也不突兀。
從晌午等至傍晚,馬車陸陸續續來了幾輛,還有一行護鏢,惟獨災民一個不見。
斐旭摸著明泉越來越熱的額頭,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心裡已有最壞打算,無論下一批來者何人,都拿下強行進城!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近黑,斐旭算著差不多到關城門的時間,終於來了一批災民,稀稀拉拉十幾個人,少的攙扶著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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