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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覲見時模樣,被梳理得一絲不苟。不愧是禮部尚書,就連在自己家,也是這般注重儀容。
他身後跟著一個家丁,明泉認得正是跑進來通報的那個。
楊煥之的目光在眾人面前一一掠過,最後駐留在明泉臉上,發黃的眼白帶著些許血絲,身體卻慢慢地跪了下去。
明泉突然覺得他的弓起的背脊比起頭回覲見時傴僂了。
“臣禮部尚書楊煥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每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敲得四周靜謐無聲。
楊大嫂和王家等人先是迷茫,隨即驚惶地跪拜了下去,口中忙不迭地稱著萬歲。
明泉腳步移到楊煥之面前,淡淡道:“朕來得匆忙,未及通知楊卿……”話中未盡的含義讓人深思。她頓了頓,緩緩吐出口氣,似嘆非嘆,“平身吧。”
楊煥之身體搖了搖,推開家丁的攙扶,慢慢站了起來,“請皇上移駕正廳。”
明泉點頭道:“好。”
楊煥之的腳步有些不穩,明泉斜瞟一眼,伸出手去支住他的胳膊肘,含笑道:“楊卿身子可有起色?”
楊煥之低頭看著腳下,並未回答。
氣氛莫名僵持。
沈南風在一旁賠笑臉道:“我前幾日來的時候正巧聽到大夫說不用開方子,只是吃得好些,少操勞些,保持心情舒朗。”
“楊卿乃一國柱石,於公於私,朕哪裡少得了他?”明泉笑笑。
楊煥之背脊一挺,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偏頭對身旁戰戰兢兢跟著的家丁道:“去庫房把王家的聘禮點出來,讓他們一起拿回去。”
家丁如蒙大赦,連爬帶跑地往回走。
正廳與適才的園子只隔了三道門,不到百步。
楊煥之到了廳內,親自倒了兩杯茶放在明泉與沈南風身前,“府裡的下人散得差不多了,請皇上和沈大人海涵。”
明泉的胃好似被揪了一下,隱隱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卻說不出所以然。
沈南風端茶的手一頓,“好端端地遣散下人做什麼?”
明泉若有所思,“南風,你去看著王家的人,讓他們莫太過分。”
沈南風嘴巴剛碰到杯緣,聞言呷了呷乾澀的嘴唇,放下杯子,起身退了出去。
明泉正欲說什麼,便見楊煥之激動地站起來,一頭磕了下去。
“老臣,愧對皇上!”
明泉搶在他之前,扶住他的肩膀。奈何他一跪之心堅定,明泉一託未托住,連帶蹲了下去。
“楊卿……”她望著他顫抖不止的身體,想起那日勸她充納後宮時的執著,不由長嘆一聲,“朕不怪你。”
楊煥之跪拜的姿勢一動不動。
“王越既然無意進宮,無論楊卿是否與之結親,結果仍是一樣,楊卿無須自責。”話雖如此,明泉仍是對王家所作所為厭惡至極。
先是裝病瞞天過海,再是拉攏禮部尚書。這也罷了,現在看出楊煥之身體抱恙,楊家勢力單薄,便過河拆橋……她眸中寒光一閃。本來王越如此抗拒進宮,她也無意強人所難,可如今他們在她眼皮子底下裝神弄鬼,將朝廷重臣玩弄於股掌,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裡。
“但老臣此舉,實是私心。”楊煥之自然不知道明泉此刻的想法。他一生為官清廉,不想在最後攙了點私心,卻讓明泉抓個正著,“當初老臣曾將小女婚配於故交之子,奈何小女命薄,兩月前,那位故交之子竟在一次騎射中墜馬。”他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此後未幾,王家之人便帶著聘禮上門。老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犬子無用,讀書習武一事無成。老臣怕死後無人照料他們兄妹,才……”只能怪他的身體垮得太快,快得讓他來不及選擇和思考。
“若是這樣,也沒什麼。”明泉舒出口氣。適才聽楊大嫂嚷嚷,說王越落選楊煥之也參了一腳,現在看來,怕是她隨口誇大。
楊煥之固執地搖搖頭,“王家是大宣首富,皇上若能將他收為己用,則國庫無憂矣。而老臣為了一己私心……”
收為己用?有什麼方法比充實後宮收得更快的?明泉好笑地搖頭,“放心,朕自有打算。”她捶了捶微酸的肩膀,對仍跪在地上不起的楊煥之苦笑道,“楊卿,我們可不可以換個姿勢繼續談?”
楊煥之這才搖擺著站起,扶著桌子坐下。
“楊卿,朕已經把北夷那個燙手芋頭扔給孫化吉了,你的病也該好了吧?要不要朕讓御醫過來看看?”
“臣並不是因為北夷……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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