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第2/4 頁)
陸緘輕輕搖頭:“沒有。嬸孃你先回去吧。”
“我……”塗氏還想再拉著他說幾句呢,但看到陸緘那緊緊蹙著的眉頭,心臟沒來由地一突,於是把話又咽了回去,有些意興索然地道:“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仔細身子。”想了想,猛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來,便極小聲地添上一句:“你覺得林家二房的林六怎麼樣?”
陸緘迅速抬眼看著她,眼裡的詢問之意再明白不過。
塗氏低聲道:“我看最近林家二太太和你……”稱林玉珍為陸緘的母親,她實在是說不出來,咬了咬牙,改口道:“和咱家大太太來往很密切,林家雙胞胎姐妹也是經常和阿雲在一處的。我猜大概是有那個意思,你要注意著。”邊說,邊小心地打量著陸緘的表情,可是她只看到陸緘垂下了眼睛,其他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塗氏有些焦急,低聲道:“孩子,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你得想好林二太太最是個奸詐不過的,我聽說她們母女最會盤算……”卻聽陸緘沉聲道:“夜深了,嬸孃還是先回去吧,這事情自有長輩們做主,祖父母必不會虧待我的。我……先走了。”
眼看著陸緘朝自己輕輕一揖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竹林深處,哪怕就是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塗氏也不由升起一股濃濃的失望。這個孩子,在她的記憶中,還是那個因為被過繼給大房而趴在她懷裡哭得抽氣的樣子,她思念了他七八年,無時不刻不在掛懷著他,好容易等到他回來,他卻已經不是她的心肝寶貝小二郎了。
他都長那麼大了。
他再不會拉著她的手,牽著她的衣襟,說自己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撒嬌或是甜甜的笑。他再不能叫她一聲母親或是娘了,他只能彬彬有禮地對著她喊嬸孃,卻要喊林玉珍做母親,他和親生的胞弟坐在一起呆不上半個時辰,卻可以和陸雲坐在一起看書寫字玩樂器。
她十月懷胎,滿懷喜悅和艱辛地把他生下來,看著他健康成長,聰明伶俐,越長越漂亮,越長越可愛,他是她所有的希望,她把他當眼珠子一樣的愛惜著。可是她突然間就失去了他,飽受失子之痛,現在,以後,將來,他所有的榮耀和一切都不會是她的,和她沒有一點關係。林玉珍口口聲聲都說他今日所有的成就都是大房給的,但她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爛泥能糊得上牆嗎?不能如果她的陸緘不好,林玉珍又怎會挑著把他搶了去?如果他不刻苦不用功,再好的老師又能怎麼樣?平洲的水土養得出吳襄,難道就養不出陸緘?吳家請得起好老師,難道陸家就請不起?
想到體弱多病,沉默寡言的幼子,塗氏的心裡由來一陣絞痛,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怎麼就見不得她好呢?都是林玉珍,都是林玉珍就是因為林玉珍嫁了個有權有勢有本事的男人,就是因為林玉珍姓林,就是因為林玉珍的孃家比她的孃家有財勢所以林玉珍才會如此欺辱於她,搶了她的心肝寶貝,所以陸老太爺等人才會罔顧她的失子之痛,半點不問她的意思塗氏扶住身邊的一株竹子,雙手緊緊攥住竹竿,哭得淚眼模糊幾不能自制。
陸緘回到房裡,還覺得心裡莫名的焦躁不安。原來林玉珍已經選定了林六。林六,雖然見過很多次,但他坐在燈下想了許久,腦子裡浮現出的始終是那對聯手欺負林謹容姐弟的雙胞胎,還有梅花林裡一唱一和演雙簧哄林謹容的雙胞胎,誰是林六?誰是林七?他嚴重分不清。
他越想越煩躁,索性不去想,起身取了一本書坐下來看,可是往日裡和他很親近的字這會兒卻也不來親近他了,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於是又索性放了書,也不喊人,慢吞吞地打水,研磨,鋪紙,寫字,寫了幾個,又怎麼看都不滿意,於是尋了字帖出來臨,漸漸地覺得那些字又和他親近了起來,他的眉頭悄然放鬆,唇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長壽幾次進來,都見少爺緊緊皺著眉頭,起身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拿了書又換紙筆的,就知道少爺心裡有事,卻並不去問,只默默又點亮了幾根蠟燭,把屋裡弄得亮亮堂堂,輕手輕腳地把涼了的茶水換成熱茶,然後走到廊下倚著廊杆坐了,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聽到裡面安靜下來,再沒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了,他方輕輕鬆了口氣,少爺應該是平靜下來了。
卻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沿著走廊那邊傳來,長壽抬眼看去,只見穿著豆青襖子酡紅百褶裙的陸雲衣帶飄飄地走過來,身後還跟著提了書匣的簡兒。於是趕緊站起,含了笑垂手問好:“姑娘好。”
“在臨帖?”陸雲和氣地微微一笑,指了指窗紙上透出的埋頭寫字的身影。
長壽點頭:“是。”少爺有個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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