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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完畢,闔家一同在榮景居圍爐閒話,因著陸綸等三兄弟尚在太明府不曾歸家,宋氏又在鄉下別居,氣氛到底是沒有往年熱鬧,透著幾分冷清。陸老太爺卻也不在意,只顧與陸老太太說些外頭的趣事,又將外人送來的冬至禮拿出來翻撿,分給眾人。
元郎與浩郎卻因一輛做工精細的鳩車爭得大哭起來,呂氏當然要叫元郎這個做哥哥的讓著浩郎。浩郎得了東西自然歡喜無限,元郎卻是大感委屈,張口就哭:“分明就是曾祖父給我的東西,憑什麼要我讓給他?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祖母給我做主”
此言一出,榮景居里的歡樂氣氛頓時蕩然無存。陸建中偷偷看了陸老太爺一眼,見陸老太爺端坐不動,面色並無半點改變,便暗暗嘆了口氣,呵斥陸紹:“你怎麼教的孩子?這麼大了還不懂得謙讓幼弟,更不懂得在長輩面前執禮。”
陸紹眼裡滴下兩滴淚來,卻不說什麼,只起身去將元郎拉到一旁,低聲訓誡,元郎卻是不依,只是道:“東西分明是我的,只要我謙讓他,為何不要他敬我?祖母最是疼我,不會偏疼弟弟。”
第252章 倘若
之前呂氏稱要養胎,目的不曾達到,今日便有元郎哭喊著要宋氏,雖是童言無忌,卻也讓人明白了二房的心思。眾人一時各懷心思,都看向陸老太爺,陸老太爺慢吞吞地喝了一盞茶方道:“不知二媳婦的病養得如何了?”
養得如何,還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話的事。陸建中不知他是個什麼打算,便小心翼翼地道:“好多啦。”
“那就好。”陸老太爺抬頭看看窗外紛飛的大雪,嘆道:“今日天黑得真早。這雪也真是大。”
陸建中眼裡閃過一絲失望,澀著嗓子道:“是。”
陸老太爺掃了他一眼,吩咐陸紹:“你母親一人獨自在老宅裡過節,怪不容易的。你使人給她送一桌酒宴去,有空帶了元郎和浩郎多去陪陪她,儘儘孝。”話鋒一轉,“好好教導孩子,大的該讓著小的,小的也該敬著大的,再則,是誰的就是誰的,這才是正理。”
一錘定音,陸紹回答的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的:“是,孫兒替母親謝過祖父體憫。”
陸老太爺淡淡揮手:“起來罷,擺宴。”
林玉珍忙一拍手,僕婦們魚貫而入,把各樣珍饈佳餚流水似地送上桌來,陸老太爺見了那汆野兔肉和羊肉的鍋子,覺著很是熱鬧,大是歡喜,著實讚了林玉珍幾句。林玉珍心滿意足,覺著這才是她這個長媳該有的體面。
二房集體討了個沒趣,十分沮喪,就連湊趣的話也說得有氣無力的,陸老太太有心要調節氣氛,便問呂氏:“今日可給兩個孩子睡夠了?守一夜不成問題罷?”
呂氏忙道:“知道要守冬,早就讓他兄弟二人睡夠了的。”“守冬爺長命,守歲娘長命”,便是在此夜小孩子玩耍不睡,直至天明,稱為守冬。
陸老太太嘆道:“我小時候,每逢守冬,家裡的兄弟姐妹們都是最歡喜的,能一夜鬧到天亮還不想睡。那時候人多,真熱鬧啊。”
塗氏就接上去道:“咱家也會越來越熱鬧的。”一邊說,一邊看向林謹容:“明年大侄兒媳婦添上三郎,阿容添個四郎,那時候啊,保準能把屋頂都吵翻啦,只怕老太太您還要嫌鬧呢。”
一席話說得陸老太太笑眯了眼,伸手叫林謹容過去:“你母親使人來與我說,她想要接你回去住兩日,去平濟寺上上香,你瞅瞅什麼時候方便,把家裡的事情安置一下就去罷。去了就安安心心的閒兩日,不要總掛著家裡。”
林謹容忙起身謝過陸老太太。雖然都知道是為了子嗣,但似她這等上頭壓著幾輩長者的小媳婦想要在這年底最忙的時節回家去小住幾日,那是真難,可陸老太太高高興興地當著全家人允了,那便真是體貼她,也有為她壯勢的意思在裡面。
塗氏一怔,忙抬眼去看林玉珍,卻見林玉珍一臉的淡然,顯見是早就知道並同意了的,便又去看陸緘,只見陸緘正含著笑,興致勃勃地低聲與陸老太爺說什麼,好似全不在意,便垂了頭,夾了一箸野兔肉,自去涮了。
呂氏含著笑,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這胎還要再生個兒子才是。
飯後,一家子圍爐閒話到將近三更時分方才散去。林謹容與陸緘自林玉珍房裡出來,風雪正大,那雪花成團似的被風捲著砸下來,砸得油紙傘簌簌作響,林謹容裹緊了兜帽披風,吩咐掌燈的豆兒:“別光顧著我們,仔細摔跤,你只管往前走,我們自會跟著。”
陸緘見荔枝努力把油紙傘往他夫妻二人頭上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