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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兒忙披了外衣,三兩下將鋪蓋收起,綰了袖子準備去扶她起身。林謹容搖頭,口氣堅決地道:“是要全都拖病了麼?我還要留你大用,去睡讓桂圓進來。”話音剛落,就見桂圓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衣著整齊地提著一大壺熱水進來,低聲道:“奶奶好些了沒有?豆兒,你去歇罷,這裡有我。”
豆兒到底又幫著尋了乾淨的裡衣,換了炭盆方才出去。林謹容伸直手臂,由著桂圓幫她把身上的汗擦乾,換上乾淨的衣裳,把頭髮梳順整理清爽。
她裝扮一新,行至窗前,對著窗外的晨曦微微仰起了頭,又是新的一天。
第266章 破立
“時近年關,陸家下面的莊頭、鋪子總管都會來交一年的租子和進賬,年後,老太爺將會做一次重大調整,有些人的權肯定會被削,有些人肯定會被辭退,那麼就有人必然會很急,迫不及待想要證明自己很能耐。三哥,你說是不是?”林謹容含著笑,把剛分出來的茶湯遞過去給林世全品嚐。
林世全微微蹙著眉頭:“一次兩次三次都輸了,當然不會服氣。特別是贏慣了的人,為了那一口氣,也是忍不住的。”
林謹容笑了笑:“來而不往非禮也,不能總讓他們唱獨戲。”
林世全坐正了身子:“你說。”
林謹容抬眼看著門外那株正開得熱鬧的款冬花(枇杷),低聲道:“就從陸紹身上下手。他不是一心想勝過陸緘,證明他比陸緘更適合管理家裡的庶務麼?更勞苦功高麼?咱們就讓他做一筆大生意,讓他在眾人面前狠狠露一次臉。就是不知道,三哥這邊的人手是否好用?”
林世全沉吟片刻,道:“這幾年,我認識的人也不少了,南來北往的客人認得的也很多,不敢說是性命相交,但是互相信賴,從未背信的也有那麼幾個。”
林謹容就前傾了身子,低聲與他說來。
兩巡茶後,林世全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林謹容點點頭,命守在外面的豆兒進來,戴上紫羅面幕和披風,垂著頭與林世全出了茶肆的雅間,準備從後門離去。才下了長廊,就見秦有趕來道:“東家,吳二爺並幾位客人在此鬥茶,聽說您在此處,讓小的過來同您說一聲,都是平日見過的世交,一個不服一個,想請您在屏風後頭做個評判,替他們一別勝負。不知可否?”
吳襄這人這方面著實天真不羈得厲害,他只以為世交的情分,屏風前後避嫌就夠了,但她卻知道,那是完全不夠的。林謹容笑了笑:“他們倒風雅,但我今日著實不便。你且告訴他,若真要我做評判,那便等二爺回來,連著二爺一併請過來罷。今日的客我請了,記在我賬上。秦管事你替我向那幾位世兄賠禮。”言罷並不停留,自往外頭去了。
秦有忙回去覆命,吳襄聽說,也不過是一笑便丟了開去。
林謹容回了林府,捱了陶氏一頓臭罵,飲過湯藥,被逼著吃了許多飯方被放回房去歇息。她身上十分痠軟,歪在榻上就睡著了。正睡得迷迷糊糊間,忽聽得身後有動靜,便閉著眼睛道:“什麼時辰了?”
那人並不答話,反而把燈撥得更亮了些。林謹容覺著有異,翻轉身來,只見坐在燈下,唇角含了一絲淡笑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的那個人不是陸緘又是誰?
林謹容一下子清醒過來:“你怎麼來了?”便有些怪陶氏怎麼放他進她這裡來。
陸緘起身坐到榻上,垂眸看著她:“聽說你病了。好些了麼?”
“好多了。若是沒有那事兒,怕還得病上幾日,知曉了那事兒,是連病也不敢病了。”林謹容仰面躺在榻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對面那張臉上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表情,許久,低低一笑:“你才去兩天呢,不怕先生罵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怕祖父和姑母對你失望?”
陸緘眼睛亮亮的看著她,好半天才低聲道:“所以我是下了學後才騎馬出來的,明日天不亮我就又回去了。”
林謹容從貼身的荷包裡摸出那隻銀魚香囊來遞給他。
陸緘收回目光,拿著那隻銀魚香囊在燈下看了又看:“我記得這是你那件秋香色掃雪裘皮襖子上的對不對?”
林謹容倒有些奇怪了:“你怎知道?”
陸緘不在意地道:“我曾見你穿過一次。當時就覺得這對小魚很別緻,卻不知道後頭還鐫著這幾個字。”說著就將那隻銀魚香囊放在了他自己的荷包裡。
林謹容微蹙了眉:“你要做什麼?”
陸緘笑笑:“改日我讓人給你另做個更好配上去。”並不直接說他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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