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部分(第1/4 頁)
那大夫嘆了口氣:“痰厥這種病本就難治,先用了藥,就是盡人事,知天命了。”
陸建中鬆開他,顧不得陸老太爺的身上唇上還沾著香油和藥粉,口對著口地給陸老太爺吸痰。
不過是須臾的功夫,院子裡便人聲鼎沸,卻是各房各院全都被驚醒,俱數趕了過來。陸老太太被人扶著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這場景。
陸建中散衣跣足,只著一件單薄的長衫,一隻腳光著踩在地上,一隻腳沒穿襪子,正不顧髒汙地捧著陸老太爺的頭,拼命地吸,臉都掙紅了,也不知是汗還是淚,流了滿臉。一旁的宋氏雖然不至於衣冠不整,卻也穿得極為單薄。
而陸建立,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呆頭呆腦地站在那裡,看到她進來,才恍惚有了點活氣,奔過來一個響頭磕下去,哭道:“母親,兒子不孝。”
陸老太太驟然明白,大事不妙,那邊陸建中終於放棄了努力,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哭道:“兒子不孝。”
陸老太太“唉”了一聲,整個人的肩膀和腰都垮了,疾步往陸老太爺的榻邊行了兩步,坐下來一把抓住陸老太爺冰涼的手,只喊了一聲:“老頭子……”便淚如雨下,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一開頭,一屋子的人便都高高低低地抽泣起來,勸的勸,問的問,哭得最傷心的人是林玉珍,似個孩子般地哭倒在方嬤嬤的懷裡。林謹容裹在厚重的兜帽披風裡,一邊擦眼睛,一邊將屋子裡的情形一一打量了個遍,卻正好與躲在角落陰影裡的範褒碰上目光,範褒的神情很陰沉,卻又帶著幾分探詢和哀求。
陸經一眼掃過來,林謹容淡然收回目光,將帕子擦了擦眼角,上前去扶陸老太太:“祖母,還是先聽大夫怎麼說。”
陸老太太混濁的眼裡頓時亮起一簇小火苗,眼巴巴地看著那大夫,低低哀懇:“張先生,你若是能救我家老頭子,不管怎麼著總請你一試,多少錢財都比不過他重要。”
那大夫只是搖頭作揖告罪。
陸老太太眼裡的亮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眼淚卻也幹了,一直到陸經捧了藥進來,方才又輕輕出了口氣,接過去自語般的低聲道:“老頭子,我餵你喝藥。”
林謹容趕緊上前,與陸經一道,努力把陸老太爺扶起來靠在大迎枕上,拿筷子撬開陸老太爺的嘴,陸老太太一湯匙藥汁喂進去又盡數順著陸老太爺的嘴角淌出來。
到此,大家都明白這個人是再救不過來了。林玉珍兩眼發直,想哭又不敢哭,只是拼命握緊了拳頭,控制不住地低聲抽噎起來。
陸老太太咬緊了牙關,顫抖著手,拿帕子細細替陸老太爺擦去流出來的藥汁,又再次拿起湯匙喂藥。她什麼都沒說,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一直在堅持。陸老太爺的眼角流出一滴混濁的淚來,陸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他的手,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你乖乖喝了這碗藥就好啦。要聽話。”
林謹容離得最近,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直穩穩當當拿著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陸老太太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宋氏靠過去道:“我來。”於是筷子發抖的事情再沒發生過。
林謹容站在一旁,垂眸看著那兩顆湊在一起的白髮蒼蒼的頭,突然覺得眼痠鼻塞。所謂的相濡以沫,興許就是這樣的,到老死的那一天,他捨不得她,她捨不得他,他最懂她,她也最懂他。固然這時候生死離別傷心,但過去的幾十年裡他們已經幸福明媚過了。
有什麼從後面拉了她的袖子一下,林謹容回頭,只見塗氏眼睛紅紅地看著她,拼命朝她使眼色,一直往角落裡的範褒瞟。
林謹容並不知道早前這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知道現在離範褒被逼趕出去還早得很,這是要做什麼?就算是要做什麼,現在大家都在等陸老太爺落氣,她又哪裡走得開?陸老太爺還沒落氣,她便湊過去和家裡的大管事說悄悄話,落到旁人眼裡,要怎麼說?可範褒如此著急,必也是有因由的,林謹容看了遠處的櫻桃一眼,櫻桃這個時候充分表現出其伶俐的本質來,立刻端著個水盆順著牆角溜了過去。
林謹容便不再管那邊的事情,從潘氏懷裡接過還在呼呼大睡的毅郎,安靜地等待陸老太爺落氣。
陸老太太那碗藥一直喂到冷,也沒喂進半碗去。寅時三刻,陸老太爺在昏迷中落下最後一口氣。
第369章 悍氣
眼看著陸老太爺落了氣,陸老太太一手抓住衣領,雙眼往上一插,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頓時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幸